我一時,還是反應不過來。

那口中的那個長琴,是那個初見麵,情願自己被罰卻不殺我的長琴?是那個,毫不猶豫用價值連城的寶玉,給我換一盞普通的花燈的長琴?是那個,在黑暗之中,擁著我,讓我可以安心休息的長琴?

一滴冰涼的液體,劃過臉頰。

靈季與烈千塵,也一時沒了聲音,四周的一片闃靜,讓心裏那種陌生的感覺更加突顯出來。是木然麼?我對於生命,我們這些人,對於生命,一向是木然的。

但我為什麼會流淚?我對自己的淚水,實在沒有什麼記憶。紅蓮說我小的時候,很愛哭鬧。可是在我的印象裏,隻有明白紅蓮要拋棄自己的那時,哭得最是絕望無助。那以後,便明白了眼淚,沒有任何作用,淚水朦朧了眼睛,反而不好。之後,便再沒哭過了。

夜月霓,恭喜你,終於有一點正常人的情緒了。我心裏狠狠咬牙,歎息。長琴對於我,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如果沒有感覺悲傷,那才是最恐怖的。

不需要懷疑他們會有什麼欺騙我的可能,“帶我去找他們!”

“就按你說的,我去把夜月霓找來,放你出來,你把我師父找出來。”恭苑的聲音,不複當年的張揚,反而多了些滄桑。靚麗濃豔的妝容,也難掩疲態,但神情依然據傲,瞟一眼“長琴”那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臉,光牢另一端,自在靠在光幕上的紅蓮,心裏說不出的怪異。真相竟然是這樣,她實在是難以接受。

而且,那個紅蓮,竟然還不受她意識的控製,同樣也不受鳳凰幻力的控製。事情,還不僅僅是他們所知道的那麼簡單。

“不用你去找,我自己來了。”光牢內外三個人,同時向我與靈季看來。

我們直接來到了司幽皇宮的最深處,本該陰暗的密不透光的地下室,被巨大的光牢照得一片通透。闖進來的第一時間,便看到那日思夜想的紅影,正斜斜的倚在光牢的一端,神色悠閑的看著另一側的兩人討價還價。

“還好麼?”一個閃身,瞬間來到紅蓮身邊。憋了一會兒,千言萬語,說出口的,卻是這最簡單的三個字。伸手,隔了一層薄薄的光幕,將手覆在他攤開的手心裏。相視一笑。

“我很好。”紅蓮的聲音裏滿是膩人的溫柔。

“嗬,我正要找你,你自己就來了。”恭苑反應極快,不等我與紅蓮多說,已開口插了進來。

我側過臉,卻沒有看向她,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長琴身上。

紫衣,紅眸。氣質妖繞至極,如果不是因為光牢裏還站著的,隻有他們兩個,我也不太敢認。

眼前這個人,是長琴麼?還是,從我夢境裏走出來的鳳凰?

初始時,感覺那麼強烈,後來竟漸漸忘記了,第一次見到長琴時,幾乎是認定了他就是那個紫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