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丈夫(1 / 3)

第二天一大早,長工李成才就帶幾個人送來好多東西,把個秦冒兩口子感動得一個勁地抹眼淚。成才見狀毫不在意地對二人說:“哎!這點小意思對李財主來說算個鳥!也就是你們..”隨即又四下瞅了一下見沒人,壓低嗓門說:“李該死讓我給你們送地瓜麵裏我趁管庫房的陳瞎子不留神給你們摻了兩大瓢細白麵,這樣好吃!白麵袋裏我也多加了兩瓢,嘿嘿!”“哎!姥爺!要我咋說呢!在這吃了早飯再走。”“不用你忙活,我們有飯,明兒我再給你們送些米麵來!”說罷轉身離去。冒頭爹娘吃完早飯就去老宅子收拾驢皮去了,留下冒頭看家煮飯。

而此時的李家莊恰如一鍋煮沸的“嘩嘩”作響的水,又似一窩層層疊疊擠在一塊的“嗡嗡”亂叫的蜂;簷下灶台、街頭巷尾、村裏村外、三五成群、指手劃腳、唾沫橫飛、添油加醋地議論起來。

“哎哎!昨晚那蛇,萬年蛇精,水缸那麼粗,一口就能吞下一頭驢!”

“老秦家那叫“黑豆”的驢也是精,老秦是它的護法,為保它飛升,連家都毀了!”

“老天保佑!還好家人平安無事!”

“你說那大鳥會不會再來?那麼大的蛇它都能抓走,抓走個人還不跟玩似的!”

“我想啊日後那‘黑豆’一定會來報秦家的恩!它要不來那才是‘驢心狗肺’!”

“說不定還會給秦老頭送來成堆的金子,那可就發了!”

“哎哎哎!我男人說‘好幾天前的夜裏,他就見秦老頭騎著黑豆和一個光腚的男人大戰一場!”此人的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笑啥?笑啥?沒見過世麵!你..你們再笑我可就不說啦!”這老娘們氣得扭頭要走。

“哎..青他娘,那光腚的男人是誰?是不是和冒頭他娘有一腿?”一個呲著黑黃的大暴牙的老娘們急急地湊上來,飛濺的唾沫噴了青他娘一臉!

“跟你才有一腿!冒頭他娘可是正經人,不要亂說!”隨即朝四下看了看小聲地說:“是棗花勾引的野男人!會妖術,要不是那驢幫忙秦老頭就吃虧了。”

“真是個賤貨!不要臉!呸!”

“她娘是誰!玉蝶!有其母必有其女!別看平時棗花文文靜靜的,要浪起來,十個大男人灌不滿!哈哈哈!”幾個老娘們一起開懷大笑,呲牙咧嘴、揉胸拍腚、放浪形骸!

整整一天,冒頭都陷入深沉地思索之中,怎麼辦?晚上就要去老柳樹溝了!要是以往那真是家常便飯,每年的仲秋前後冒頭都會有大半夜的時間呆在溝裏,一手舉一個火把,一手匆匆忙忙地撿起地上覓食的螃蟹扔進桶裏,第二天拿到鎮子上去賣,一桶螃蟹就足以挽回一斤油來,足夠全家人吃上一個月啦!有時碰上闊綽的主顧多給幾文錢,冒頭也會攥著這錢屁顛屁顛地跑回家,將這帶著些許汗水的銅錢放到娘的手裏,每當這個時候冒頭娘總會輕輕拍一下冒頭的腦袋笑眯眯地說:“我孩真是長大了,娘給你煮雞蛋去!”每每吃著香噴噴的雞蛋,冒頭總是想啥時候才能天天吃上煮雞蛋呢!

眼下這好像是個機會,冒頭從小就聽爺爺說各種妖精的通天本事,並且妖有好有壞,好妖如那婦幼皆知的白素貞、狐仙;壞的則不計其數了。這柳樹精如何呢?冒頭實在拿不準,想讓大人幫一把,但又有言在先,自己還想做個男子漢呢!而比做男子漢更迫切的是家裏需要錢,要是有了錢,明天就能蓋新家!再也不用求人!那時娘該有多高興啊!但那樹精真有什麼壞點子,我一個小小的人該怎麼辦呢?“不如我悄悄地藏在附近先查看一下,一有情況就溜之大吉;要沒什麼我再露麵,也算得上是穩妥之策!”既想到這,冒頭也就放心地做準備了。

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夜晚,沒一絲雲彩,一大個的月亮靜靜地掛在當空,比鎮上燒餅鋪裏的大火燒還要圓,還要亮。忙了整整一天的爹娘早早地睡下了。冒頭躡手躡腳地出了門,提著個小燈籠沿村中小溪邊的樹林向南潛行,也就一頓飯的工夫,冒頭就進入了老柳樹溝,遠遠地看見那棵巨大的老柳樹影影綽綽地矗立在前麵,冒頭立刻吹滅了燈籠慢慢地靠過去。

深遂的夜空中,銀盤高懸,片片皎潔的月光輕輕地穿過樹的間隙,靜靜地飄落在地上,黑乎乎的樹林中便有了大大小小、斑駁陸離的光影。冒頭借這光亮幽靈般地來到離那棵老柳樹最近的一棵樹旁,瞪大雙眼卻什麼也看不清,周圍靜靜地無一絲響動,倒使冒頭覺得四周的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仔細地打量著自己,隻呆了一小會兒冒頭就已渾身發涼,他開始後悔,“腦袋進水犯迷糊啦!你不就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小屁孩嗎?老爹的力氣沒有,爺爺的法術全無!怎麼就暈頭漲腦地深更半夜來這鬼地方和一個妖精見麵,哪是膽大,分明就是缺心眼嗎!趕緊走!”想到此,還沒來得及轉身,“嘣”地一聲,後腦勺隱隱吃疼,驚得冒頭差點把手中的燈籠給扔了,他捂著後腦勺緊張地向後看去,不由得驚呼一聲“你是誰?”

隻見一個女孩站在跟前,著一身翠綠色的紗衣,那紗衣薄如蟬翼,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你鬼頭鬼腦得在瞅什麼?”那女孩笑盈盈地問。冒頭完全呆了,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想一件事情,從早上睜開眼一直想到晚上遛下床,也沒想到會碰上一個這樣的女孩!精致的鴨蛋臉,青眉如黛,苑如兩片修長的柳葉;兩圈又黑又長的睫毛圍著兩汪澄淨的秋水,波光四溢,靈動俏媚。她微微笑著,嘴角輕抿,酒窩淺顯,嫻靜柔和,美得讓冒頭窒息!

“嘣”一聲,那女孩細長的手指又彈了一下冒頭的腦門,“哪有這麼傻的男子漢!才兩天就不認得我啦?”她調皮地問。“噢!你就是柳樹精!你前天那麼小,今天又這麼大,叫誰能一下子猜出來!”冒頭很是忿忿不平。“好了好了!人不大嘴可是夠硬的,既然你來了,我就將就著承認你是個小男子漢!我呢也會送你好東西,跟我來吧!”說罷拉起冒頭的手就走。

兩人來到老柳樹下,隻聽得柳樹精嘴裏小聲嘟囔了幾句,驟然間平地燃起了一個巨大的煙花,那高有十多丈占地足有半畝的老樹竟放出奪目的光芒,密密麻麻的枝條直垂到地麵,碧綠碧綠的枝葉散發著翠綠的光芒,片片柳葉如雪花般晶瑩剔透,整棵樹好似玉雕一般。夜風拂過,枝條湧動,樹葉婆娑,儼然一條光燦燦的瀑布從半空中傾泄而下,流光溢彩,美侖美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