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歸怔怔地看著我,長籲了一口氣,悠然道:“好,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來什麼花!”
挑釁的話,卻依稀少了那麼三分底氣,不知是不是錯覺。
我傲然轉身,抬頭挺胸地大步離去。
站在付府後院的時候,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衫淩亂,沾滿灰土,像個逃荒的難民。臉上還熱辣辣地疼著,六十六叔那一巴掌,可真是使足了勁!
我呸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唾沫,伏低了身子,從狗洞鑽了進去。
狗洞裏頭,是付家的後花園,穿過花園,繞過池塘,再轉兩條回廊,就是付蓉的閨房。
我是從辛家花園的狗洞裏鑽出去的,沒有人知道我離家出走了,他們多半不知道該上哪兒找我。
狗洞那頭是一道長長的梔子花牆,我費了老大勁兒去掰弄梔子花,搞了不小的破壞,才把上半身鑽過去。
突然,一道清朗而略帶嚴厲的聲音響起:“什麼人!”緊接著,一道月白色人影出現在我麵前。
我半邊身子已經進來了,正趴在伏倒的梔子花的枝葉上,腰部卡在狗洞下麵,腿還在牆那頭。
我抬起頭,撐著身子看著付恒,憋著哭腔說:“是我,我是辛甘。”
付恒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彎腰將我扶起來,關切地問道:“辛小姐?你怎麼會……”
他上下打量著我,滿目驚詫,再看看狗洞,躊躇著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辛家上下,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沒有一個人關心我。
可是付恒卻拉起了我的手,關切地說:“看你這麼狼狽,必然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先帶你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裳,再弄些吃的給你,等收拾好了你再慢慢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隻管告訴我。”說罷,他又憂心忡忡地說,“雖然我未必幫得了你,但我一定會盡力的。”
我勉強壓抑著的委屈與憤慨一下子炸了鍋,壓都壓不住,心裏繃緊的弦錚的一聲斷了,我一把抱住付恒,放聲大哭。
付恒身子一僵,隨即,很快伸臂環住我,輕拍著我的後背,語聲有些不自然:“別哭,有什麼難處你就說,我一定會幫你的。”
“都不信我!他們都不信我!他們都冤枉我!”我扯著嗓子哭嚎,一把鼻涕一把淚。
付恒連聲哄道:“我信!我信你!你別哭,我帶你去收拾一下。”
至親至近的人都不信我,可付恒,隻不過兩麵之緣而已,他什麼都沒問,卻選擇了相信。
我隻管哭,抓著付恒後背的衣衫,揪得死緊,用盡全力嚎啕出心中所有的委屈。
付恒哄了好一會子,可我越哭越委屈,身子都抖了,付恒見勸不住,索性打橫抱起我,將我抱到一間裝飾簡單的屋子,放在裏間的凳子上,立即吩咐了下人送熱水飯菜進來。
熱水很快送來了,付恒叫了個丫環進來服侍我,就出去了。
泡在木桶裏,熱水潤澤了僵硬的身子,我漸漸靜下心來,開始打量屋子裏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