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留下付蓉,可我也不想被留下,更不想四個人一起死。
這一刻,我突然無比怨恨付恒,他為什麼還不來?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偏偏不在!還有黎昭,如果不是他的自作主張,我們又豈會陷入這般生死不得的境地!
耳中一陣轟鳴,仿佛有人在我耳朵眼裏放了十八個二踢腳,付蓉清麗嬌柔的聲音娓娓傳來:“不怕,六十六郎,帶心肝走吧!能再見你一麵,我死也瞑目了。”
六十六叔低頭在付蓉額間印下一吻,歎道:“蓉兒,我可以為心肝死,但是,我願意陪你一起死!等我半個時辰,將心肝交到付恒手上,我就來陪你。”
付蓉淒然一笑,踮起腳尖,雙手環住六十六叔的脖子,仰著臉親了親他的臉頰,柔聲道:“好!我等你!六十六郎,此生遇見你,得你一片真心相待,蓉兒死而無憾!”
我心裏苦澀難言,感覺到六十六叔的身子繃緊了,心知要糟糕,心口猛的一顫,“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終究還是沒能逃開,我使盡了計策,拚盡了全力,終究還是沒能救得了付蓉。
付蓉溫柔一笑,道:“白少將軍,借你短劍一用。”
白術閉了閉眼,反手將劍柄朝外遞給了付蓉。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付蓉溫柔地看著六十六叔,說道:“六十六郎,我先走一步,咱們來生再見!”話音剛落,她決然地舉起短劍,閉著眼睛往脖子裏一抹。
白術閉上了眼睛,六十六叔眼睛瞪得溜圓,咬緊牙關看著付蓉。我肝膽俱裂,腦子裏“嗡”的一聲,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劍刃。
白術的劍是縱橫沙場的利器,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那叫一個鋒利啊!鮮血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淋淋漓漓地直往下滴,落在雪地上,紅白相映,仿佛雪地裏開了一樹紅豔豔的梅花。得虧付蓉力氣小,要不我五根手指非一齊斷掉不可。
付蓉霍的睜開眼,見我抓著劍刃,滿手是血,嚇得尖叫一聲,一把鬆開了劍柄。六十六叔回過神來,連忙抓住劍柄,小心翼翼地將我的手鬆開,白術撕下一幅裏衣,手忙腳亂地給我裹傷,一邊氣急敗壞地罵道:“心肝!你瘋啦!不要命啦!”
我咬了咬牙,強忍著鑽心的痛,抽著冷氣說:“你們走,我留下!”
白術的臉色比雪天還沉,口不擇言地罵道:“放屁!我死都不能讓你死!”
我搖搖頭,艱難地說:“付恒快到了,黎昭想必也在來的路上,他們隻要不殺我,我總會得救的。”
白術閉目一歎,滿是無奈:“枉我白術自負縱橫沙場,無往不利,一心以為定能護你一世安好,想不到,居然眼睜睜看著你受傷卻又無可奈何!”
付蓉嚇得直哭,六十六叔沉默著,滿目憐惜地看著我。
“六十六郎,付姑娘,你們走吧!既然心肝不肯走,那我留下來陪她,記得傳信給我父親,讓他帶兵剿匪,為我報仇!”白術打量一圈環伺在側的土匪,傲然冷笑,“不必請奏皇上了,大軍班師回朝的時候,撥一支親兵過來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