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隻最後一句能聽懂,老者若有所悟地問,“不姓在下!那你是姓江別了?”
“江……”江別先是一愣,隻記得師父叫他江別,但是不是姓江,還是姓什麼,卻不知道。
當世,無姓氏的人也不在少數,姓氏卻也不多,想著“江別”怕也不是個姓。轉念一想,越解釋越麻煩,幹脆就告訴他:“我姓江。”
沒想到,剛才還一臉凝重的老者,突然高興地一轉身,一手指著江別,一邊向後麵的人群,大聲宣布:“他,姓江。隻姓江。”
接著人群之中,一人傳一人,“他姓江”、“他姓江”、“他姓江”……水浪一般,向人群邊緣蔓延。
江別,眼光掠過眾人,一個個雖也是年級不明,倒有不少已經長須過胸,想來年歲已是很大。對眾人的適才的言行,感到十分詫異,不明所以。
接著,他又向老者,作了一揖,問到:“老丈……你,怎麼稱呼?”
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老者一臉正色,道:“他們都得叫俺,大伯。你也得叫俺大伯。”
“……大伯?”
“哎!叫對了。”
“……”
“孩子,你還沒吃飯吧?上俺家吃去。”
這一生,在江別的記憶中,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孩子”,盡管不了解老者為什麼這樣說,還有一種久違的感動,湧上心頭。本想拒絕,一點頭,卻答應了:“那就,謝謝大伯了。”
“謝個啥,就一頓飯。”
說完,江別隨著眾人,在周圍不停的議論聲中,約走了七八百丈,繞過了十幾個彎道,在一個寬大的山洞前停住了。
隨行的眾人慢慢散去,隻有三男還留在原地。
老者,便誇耀似得,向江別介紹:“這個是俺二兒子,叫牛馬;這個是俺三兒子,叫黑騾;這個是俺四兒子,叫公羊;俺大兒子上山打獵,今兒不回來。”
老者,每介紹一人,便有一人向江別致意,江別一一回禮。
飯菜極是簡單,隻有幾樣野果,幾盤獸肉,用幾個粗胚的陶盆盛裝,量卻很大,由一個叫作“兔耳”的,老者的小女兒準備和鋪擺著。
江別環顧人群,隻有這個叫兔耳的女子,身材較為矮小,似乎像個肢體還沒完全伸展的孩子,又覺得她或許也就隻有這麼高了。
而她隻比江別高了大約不到三寸,其餘不論老者夫婦,還是他們那在場的三個兒子,以及四個兒媳中任何一位,均高出江別兩尺以上。
不由得,多看了兔耳姑娘幾眼。她若在穀外女子中,雖是已屬高大健壯,膚色也較為深沉,土生土養一張臉蛋,初看並不算太過出眾,五官卻也算精致。
兔耳姑娘生平怕是第一次見到外人,也是好奇,不住向他觀望。時不時點頭致意,江別不失禮節,一一回應。
飯菜準備就緒,眾人本來極是樸實無華,又漸有敷衍之勢的對話,登時打住。紛紛入座,江別也就入鄉隨俗。
各人塊頭不同,飯量有異,卻幾乎同時吃完。向來怕也沒有什麼接風儀式、歡慶、篝火,眾人也隻是,各自隻顧找到、占據自己在洞中的獸皮床鋪,床鋪之間也並無屏障阻隔。
江別,被分派在一張灰熊皮的床鋪。雖然山洞在他看來寬大,此間眾人一躺下,除了自己這床鋪,也沒多少空地了。他初到不懂此地風俗,考慮再三,終於順主人之意,和衣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