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京城北郊的盤龍寺後山上,柳芸芸一身素服,寂靜的坐在一棵大胡楊樹下。此時的柳芸芸是及其迷茫的,她緩緩移動了下坐的僵直的脊背,輕輕歎了一口氣。
遠處山下,農人們勤奮的勞動著,熱鬧非凡,山上胡楊樹下,卻靜的隻能聽到女孩的歎息聲。
祖父去了,家裏沒有能夠獨當一麵的人了。
柳芸芸看著眼前的景色,想起那一世的一首詩,不自覺輕聲念了起來:“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念完後,輕聲笑了出來。這還是自己初中的時候最喜歡的詩之一,很美的暮江吟。可惜,金京沒有江,隻有河??
人生自是如此,很多事情,不會因為自己的意願而轉移,小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讓自己努力適應,努力活著的好。自憐自哀毫無用處和意義。想那一世,初中時還覺得自己年齡好小,可在這一世,如今的自己也就是小學剛畢業的年齡。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也許很多人還羨慕自己越活越年輕了呢。
做完心理建設,柳芸芸麵帶笑容的左手支著地站起了身子,抖了抖麻木的腿腳,拍了拍手和身上的落葉,輕輕將祖父送給自己的簪子放在了腰間的荷包裏。
柳家現在握有那些賊人很重要的證據。柳芸芸暗暗給自己打氣。不能還沒反抗就覺得自家輸定了。
得盡快振作起來,想辦法幫助家裏人,雖然自己這具身體隻有“十三歲”但是好歹內裏也是大學本科畢業生了,外加實習了兩年,打工了一年。在這個時代,那是響當當的大齡女青年。
從馬車上下來,跟幫她趕車的柳大郎擺了擺手,看著他駕車離去,柳芸芸轉回身子走到柳府的平日裏采買出入的後角門門。
跟守門的張大叔打了招呼,柳芸芸就悄悄從柳府後院角門溜了進來,看到後院正中的正德院內燭光幽暗,這一處是剛剛病故的柳家家主柳思清的居處。柳芸芸快步走進了祖父的書房。
以前因為柳芸芸是女孩,柳文濤和方慈夫妻並不是特別注意她,祖父柳思清卻及其喜歡這個靈秀乖巧的孫女,是以經常帶到身邊親自教導,所以柳芸芸進他的書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祖父書房裏,有個暗格,裏麵放著曾祖父和祖父存著的一些資料,其中包括先皇奪位的一些辛密。柳芸芸以前因為祖父還在,所以並沒有刻意看過這些,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柳家先是無故受到孝親王的牽連,現在又安排大哥退出紅杉書院,提出讓他拜倒文先生門下,這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不能不多想,不得不多想。柳芸芸決定,慢慢尋找線索,不能再這樣被人蒙著眼睛挨打。
宣德院
柳文濤正坐在書桌前在給十六歲的大兒子柳振廷看策論,方慈在一旁站著,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柳文濤低聲說道:“夫君,廷哥兒換先生的事情,是不是??”柳文濤抬頭看了一眼妻子,無奈的說道:“再去說說看,既然建安侯牽了線,再加上文先生又從不牽扯朝中,當今聖上請他擔任太子少師,他都沒有答應,為人甚是剛正端方,不會像其他趨炎附勢之流,先前他說讓把廷兒的策論帶給他看,並沒有一口拒絕,你也不要太過憂心。”
方慈低低的“嗯”了一聲,但是皺著的眉頭並沒有鬆開。
柳振廷站在柳文濤身側,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懂事的勸慰道:“母親,您不用太擔心了,下次去拜見文先生,我也一起去,一次不行就兩次,芸妹也說過,這文先生文風很是清貴高潔,由文相人,他自是不會因為世俗而拒絕我們的。”
方慈沒有聽清兒子提到柳芸芸,隻覺得自己的嫡長子懂事聰明,很是欣慰,不斷笑著點著頭“我們廷哥兒真是長大了”柳文濤卻是注意到了,廷兒說“芸妹說的”,芸兒什麼時候懂得這麼多?自己的父親雖然低調,但卻有大智慧,自己真是比之欠缺太多,家裏如此巨變,父親依然安排的井井有條,連自己的離世,都估算的清楚,芸兒跟著她祖父多年,想是也學了不少。看著自己眼神堅定的兒子,再想想自己的嫡女,柳文濤覺得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