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恩浩穿著件銀色竺絲長衫,端得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模樣,一頭烏發用白玉發扣髻了起來,更是讓他看起來有高大了許多,隻是表情跟他這一身打扮略顯不搭,古怪中還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
想起小崔子期期艾艾、吱吱唔唔、淚眼汪汪的跟自己說的那件事兒,趙恩浩就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但礙於這是在外麵,舉止得體的禮儀規矩他還是顧忌的,所以,隻得一路忍著爆笑的衝動,騎著馬,也無心流連這撩人的春色,一路東行往自家侯府而去。
建安侯爺趙世成剛從忠勇伯府回來,過不久就是忠勇伯府嫡女吳靜與劉丞相的嫡長子劉銳的婚期了,這幾天正是忙著下聘禮的時候,趙世成作為忠勇伯公吳昊的嫡親妹夫,對於給自家外甥女準備婚禮,那本就是義不容辭的事兒。
建安侯夫人剛給他退了外衫,換上家常的衣服,趙恩浩就風風火火的奔了進來。
“你這個皮猴,看你這汗,還不趕緊的去洗洗,這著急忙慌的是要作甚?”建安侯夫人吳昕皺著眉頭,既心疼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母親……”趙恩浩剛要反駁,就被扭過頭來的建安侯爺瞪了一眼,隻得無奈的噤了聲,乖乖的由著丫頭們伺候著洗漱了。
換了身幹淨的衣衫,趙恩浩敷衍了事的跟母親稟告了一聲兒,就拽著自己的老爹,一路拖進了外書房。
“你這個臭小子,你慢點兒,老子不是教過你嘛?要先思後動,要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還懂不懂尊老敬賢?啊?”趙世成進了書房,一把甩開兒子拖拽著自己的手臂,抬手指著他的鼻子,就開始罵道。
趙恩浩小心的抬眼兒看了看對著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父親,眨了眨眼,噗呲就笑了起來,越想越好笑,隻捧著自己的肚子,也顧不得找座兒坐著,彎著腰笑的隻恨不得趴到地上。
趙世成被兒子笑的莫名其妙,抬著的手也忘了收回來,就那麼一直舉著,掛著一臉的不明所以,看著他笑的前仰後合,這一幕怪異的畫麵,讓端著茶進來的正北不知所措,抬著茶盤愣在了門口。
趙恩浩笑的肚子疼,勉強止住了笑,見正北端著盤子愣在那兒,趕緊招呼著他進來。
“咕……父親,您先喝……口茶,我慢慢跟您說。”趙恩浩笑岔了氣兒,打了個嗝後才開口道。
趙恩浩把小崔子如何跟自己說的,周瑉豪又是如何跟自己說的,如數家珍一般的仔仔細細、詳詳盡盡都彙報給了自己的父親趙世成。
趙世成聽完,哈哈大笑了兩聲,似是想起了什麼,笑聲戈然而止,抬著手指著趙恩浩又罵了起來,“你這個混小子,奶奶的,老子都被你拐帶歪了,那是君,你是臣,有你這樣的臣子嘛?怎麼能笑話……怎麼能……呃……你這個臭小子!”
趙世成不知該如何表達臣子不能笑話帝君的隱私,但是,又知道就算是“笑話”這兩個字都不能說,帝君如何會有讓臣子笑話的把柄?那肯定是“沒有”的嘛……
趙恩浩拚命止住又升起來的笑意,捂著嘴巴,連聲“嗯”的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趙世成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讓趙恩浩坐下,看他終於止住了笑,才開口道:“這事兒,宮裏頭知不知道?”
“還不知道,二殿下也隻是前天才定了這個決定,現在知道的除了我,就是慈雲大師了。”
“那個老和尚,對芸丫頭的看法怎麼樣?”趙世成眼睛眯了眯,他雖然隻見過柳芸芸一次,但是對她的印象極好,有膽色有謀略還不失天真的本色,極會利用身邊有價值的信息,這樣的丫頭,若是給二殿下做了側妃……?趙世成搖了搖頭。
“大師似是極喜歡她,前天我和殿下一起去寺裏拜會大師,誰知那丫頭也去了,大師見到那丫頭,眼睛就亮了起來,隻一個勁兒的跟那丫頭說話,把我和殿下就那麼晾了起來,理都不理,連二殿下插話,大師都似是不耐煩被打擾了一般。”趙恩浩咕噥著嘴,心裏直埋怨柳芸芸教給慈雲老和尚那麼個“茶文化”的玩意兒,自從慈雲大師開始倒騰這“功夫茶”,就沒少過折騰自己,那個柳芸芸,就是害字被折騰的罪魁禍首!
“嗯。”趙世成盤著手裏的獅子頭核桃,沒理會趙恩浩的腹誹,對於慈雲老和尚會喜歡柳芸芸,他並不驚訝,反倒是覺得理當如此,想了想,又接著問道:“柳家什麼意思?”
趙恩浩皺起了眉頭,不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事兒,輪得到他們柳家有什麼意思嗎?他們整個柳家的興衰,還不是得靠著二殿下?您今兒個怎地如此奇怪?咱們不是再說二殿下嘛?關他們柳家什麼事兒?我承認,那柳芸芸是有點兒意思,但這也不是他們柳家恃寵而驕的憑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