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柔和,山野清幽,隻是舒適而豪華的雅間內,諾大的房間,卻寂靜的像塵世間的空穀。
三人,兩男一女,皆端坐於舒適柔韌的藤木椅上,隻是女孩兒坐著的椅子上,還有一個碩大柔軟的棉靠墊兒,一看,就是某人精心為她準備的。
柔和而明媚的陽光,將屋子照射的更是明淨敞亮,柳芸芸窩在柔軟的大靠墊兒裏,讓自己團進這軟椅最舒服的位置,看著周瑉豪一身短衫被他如刀裁的身材襯得更是筆體,俊臉上掛著一貫疏淡冷漠的表情,手指輕輕點著桌麵兒,卻是無聲無息。
“我不同意剛剛的提議。”周瑉豪輕輕開口,看著柳芸芸搖著頭道:“這事兒,得更沉著的應付,畢竟,背後之人,還不確定,若是貿貿然了,更容易給他們可趁之機。”
李墨霖顯然也是同意周瑉豪的提議,也看著柳芸芸點著頭。
柳芸芸閉了閉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心裏卻是更加難過,小桃兒雖然說,隻是趙恩浩的通房丫頭之一,就是個賤籍的丫鬟,可到底是一條人命,是她的母親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孩子,又一點點的哺育長大的,雖然因為家境問題,年幼就被賣到了侯府,可到底這一切也不能抹殺了她生存的權利,不能無視一個孩子好不容易長大,卻被人害的死於非命。
因為父母的原因,當了奴婢的女孩兒,難道就該被人無視她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嘛?難道就因為她們自己想要過點兒好日子的心思,就該被利用致死嘛?
剛剛柳芸芸提議,說應該先報給刑部,讓柳婷婷還有柳府的眾人,都接受刑部的審查,就算名聲兒不好聽,可到底比被人背後指點來的好一些,而且,刑部應該從受理此案,到審理,到開堂,一切全部公開,放開了輿論的口徑,讓老百姓來評說,讓老百姓看到證據,看到審案的一切程序,全部公開化,這是司法程序發展的一個必然過程,也是讓那些人看到,柳家不怕輿論的決心。
可是,到底這提議,還是太過激進和大膽,周瑉豪怎麼可能能同意讓柳家冒此風險呢?
在這件事情上,柳芸芸的思想和周瑉豪他們這些原裝的土著古代人的心思,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柳芸芸所認為的“法製“,就是一切應該依照律法來衡量一個人該生還是該死的想法,被徹底的推翻。
周瑉豪他們覺得,第一,這件事明顯的,就是為了要嫁禍柳家大小姐;第二,背後之人的意思,明顯是要給建安侯府施加壓力,至於說這個壓力的來源,最明顯的自然跟世子趙恩浩的婚事有關;第三,敵暗我明,此時應以不變應萬變來處理,冷處理比激烈的抗辯,顯然效果要好得多;第四,這次死的就是一個丫頭,身份不高,沒有地位,也用不著為了她去大動幹戈。
這就是古代,這就是思想被禁錮,眼界不開闊,世界觀沒有辦法完全形成的古代人的思想,一點兒委屈,一點兒的心思,動不動就要拿“人命“作為籌碼,動不動就要殺要剮的,大到整個社會,鐵騎征踏、兵戈相向,小到一個宅門後院,女人間為了爭個麵子寵愛,輕易就可以動手弄死幾個丫頭奴才等,這種偏激的觀點,其實就是一種全民洗腦後的精神殘疾。
怎麼辦?
柳芸芸想不出任何有力的言語來反駁,思想上的殘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而是要通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文明進化來改變,連上一世自己所在的大天朝的百姓,都無法完全治愈的精神殘疾,如何能夠要求這大周朝的人們來意識到呢?
無力感蔓延全身,柳芸芸垂著頭,心底一片悲涼,可也隻能進行著無聲的反抗。
“唉……芸芸,你不要這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此時太子大婚在即,若是這時候咱們大張旗鼓的去查這案子……你想想看……”周瑉豪歎了口氣,伸手拉過柳芸芸的手來,看著她摩挲著安慰道。
周瑉豪瞥了眼李墨霖,李墨霖接收到他的授意,趕緊也跟著勸道:“二殿下說的是,芸芸,你要以大局為重。”
“我知道了。”柳芸芸無奈的點了點頭,她知道也明白,此時確實很難依照她的想法來處理這事兒。
“趙世子爺是什麼意思?建安侯爺呢?夫人呢?我姐姐知道這事兒了沒?還有孫家姐姐,可也知道了?你們有沒有派人去盯著孫家?”柳芸芸振作了一下精神,抬起頭來,看著周瑉豪問道。
“趙恩浩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然,他也不會第一時間就讓那婆子停了嘴,至於說侯爺和夫人,自然會頭得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你姐姐這事兒,想要脫身恐怕有些難,不過,你也用不著擔心,趙恩浩也不是那種容易被欺負的人,你姐姐既然已經是有了跟建安侯府議親的前提,自然保護她的責任就是趙恩浩的,從你給了我那封信開始,我就已經派人盯著孫府了,孫誌祥這人,交友並不廣,平日裏去的地方,也有限的很,控製起來,不算困難,可小桃兒的事兒,顯然並不是孫誌祥做的。”周瑉豪耐心的一一回答著柳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