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鎮,鎮上的居民多為細弱小民,一生所過之處,不過是方園百裏,所見不過是自己鎮上的瑣碎之事,誰家的牛丟失了,能在半柱香內傳遍整個小鎮,最大的新聞不過是誰外出遇到了妖精,逃脫後能說上一輩子,怎麼說也說不膩的驚險逃脫故事。
可是這麼一個小鎮,最近才發現,周遭見到多數身著整齊的人,一臉英氣,身上多是佩把長劍,隨手便是禦劍飛行,來小鎮多為休憩,偶爾在某個酒肆吃飯,酒肆掌櫃也忍不住從賬房出來,打點前後,若不是正道眾人正直不願老板破費,老板連一頓飯也想為他們免去,小鎮的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些往來的正道中人吸引去,這麼一來,在小鎮邊緣處的一間特立獨行的客棧,倒不被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贏善水在這個小鎮呆了近十日,一身錢財多為玩耍,客棧的房間被自己隨意買來的小玩意擺滿了,就一個撥浪鼓,都在她手上玩了半日才舍得放在一旁,偶有正道中人來了,從櫃台上躲起來,吩咐釋天同那些正道中人說此客棧不營業,自己隻是看著等老板回來,那些正道中人也不懷疑,便會就此離去,不會多話。
客棧本來就是被老板經營不善,本來想打掃完畢換地方經營,被贏善水這麼買下,她從不打掃,釋天一個人隻能顧的了客棧大廳和自己二人住的客房的,客棧門前的牌匾的銅釘老舊,掉了一個下來,牌匾傾斜了,釋天本來想去扶正,隻是贏善水出來看了看,說道:“一個牌匾,壞了就壞了唄。”轉身又進客棧把玩手上的泥人,釋天自己不好弄正牌匾,隻好隨她去了。牌匾懷了,旁人隻從門開一看,雖然大門敞開,但是都以為是不營業了,更是一個人都沒來了。
贏善水最近雖然閑時把玩把玩手上的玩意,早上起著大早帶上釋天,買上一堆新鮮的小玩意,自己留意了一下,街上穿著整齊的衣服正人越來越多,所幸未看見寶恩寺的那些和尚了,才覺得放心,看來自己這麼藏在這裏,還未被人發現,自己一身修為盡數恢複,若不是有這些正道中人,自己早就禦劍南去,前往戮魂宗所在了。
這日,臨近黃昏,一位公子模樣的走進客棧,夕陽把他的影子映的斜長,手裏搖晃著個扇子,釋天看的真切,扇子上淨是些花鳥山水,描的很是生動,走的近了,釋天連扇子上的葉子的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嘿!”
釋天這才恍然,自己隻顧得看著扇子,抬起頭看向拿著扇子那位客人,細眉大眼,眉宇間有著藏不住的書卷氣,隻是右側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如蚯蚓一般從眉間處蜿蜒至下巴。
“真是可惜。”釋天心裏道了句。
“請問……”那客人開口道,還未說完,贏善水的聲音從釋天背後傳來:“本店已經打烊了,客官請回吧。”贏善水加上客官這兩個字,是釋天的提醒,不然依照她的性格,若不是怕正道中人發現破綻,連客官這個稱謂都不想說。
“哦?我不是來吃飯的,”那名公子微笑,臉上那道疤也褶了起來,“那,古劍曉武可是在你手上?”
這句話本來輕不可聞,可是在這個寂靜的客棧內猶如響起驚雷,贏善水本來舔食著手上的的冰糖葫蘆,聽到這句話,舌頭從冰糖葫蘆上回到了嘴裏,將冰糖葫蘆放在一旁,與那名公子目光相交,贏善水眼神如霜,眸子裏盡是可以凍人的寒意,那名公子卻還是一臉微笑,合上了扇子,道:“這樣,我還能在這裏吃頓飯嗎?”
“釋天,看茶。”贏善水道。釋天聽到曉武這兩個字,又看贏善水如此臉色,之前同自己講的那些正道爭端自己還未理清楚,但是已知道此人絕非善類,一臉溫柔的笑意,卻看不出什麼想法,心機深不可測。
釋天拿出杯子添滿一杯清水,那公子笑意不改,大大方方坐下,端起茶杯如品茶一般抿了口,道:“若我猜的不錯,你定是戮魂宗宗主之女——贏善水?”
“是。”贏善水的雙手從櫃台下握緊曉武。
“嗬,不必驚慌,”那名公子拱手道,“在下姓趙,名齊戟,隻是個讀書人。”
“……”贏善水無言,隻是手中的劍未曾放鬆,絕雲釘在自己懷中隨時就要祭出,眼色看向釋天,示意他躲在自己身後,釋天放下茶壺,走到贏善水身後。
“哦?”趙齊戟見釋天躲在贏善水身後毫不在意,隨意走向茶壺,拿起來自己又給自己倒了杯水,“看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嘖嘖,這麼多年了,你們這些後輩們估計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不知道。”贏善水不知道他的虛實,不敢貿然出手。
“贏刻竹近來還好?”趙齊戟道,又喝了口水,如品茶一般。
贏善水心中一動,贏刻竹是她父親的名字,看來看來對自己的底細頗為清楚,難道,也是自己派中之人?
“敢問前輩是誰?”贏善水問道,雙手卻不抱拳,依舊藏於櫃下。
“哈!前輩,哈!前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趙齊戟聽到前輩兩個字笑了出來,口中的水都噴了出來,臉上那道疤隨著笑容肆意扭動,笑了好一陣,趙齊戟指著自己臉上的這道疤,“這道疤就是贏刻竹留給我的,你卻叫我前輩,你說,我應該不應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