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在安謐的牛頭山上飄逸著,宛若千萬頭銀龍繚繞在山間,霧時而濃,時而薄,時而包裹著整個大山,時而露出聳立在山林裏的柏樹,那柏樹浮在雲霧中,仿佛是霧海中翻滾的綠波。
微風吹拂,白霧飄飄搖搖,猶如波濤翻滾,猶如蛟龍潛淵吐露白色的絲綢。漸漸的,霧退了去,山腳下傳來一陣牛鈴鐺聲......放牛娃們騎在牛背上,他們唱著山歌,這就向山頂而去。他們的山歌優美動聽....牛兒脖子上搖晃的銅鈴聲,好比是為放牛娃們伴奏的樂曲,漸漸的,這悅耳動聽的聲音消失在山腳下。
山下飽滿的春色怡人.隔著薄霧,山下是一片片油菜地,金黃色的油菜花很是耀眼,就好像是欲流的黃金倒滿了田野,更好比是田野間鋪上一塊塊黃色的地毯,然而,山下水庫才是最引人注目的,隻見微風吹拂,煙波浩淼,漣漪成片,仿佛水麵上有無色的布簾在水麵浮動。水庫周圍連綿青山,青山依山傍水,一圈圈的,猶若一個巨大的寶盆,而就在這個巨大的寶盆裏,居住九個生產隊,這個大隊就叫九大隊。
霧退去後,天依然陰暗,就好像太陽睡著了一樣,看不見它燦爛的笑臉和光芒。沒有太陽這裏顯得有些陰沉,就連油菜花也垂頭喪氣,更少了許多芳香。油菜花需要陽光的嗬護,需要陽光撫育它們才能充滿生機,充滿活力。
快到中午時,黯淡的蒼穹飄起蒙蒙細雨,春雨綿綿,猶如千條線,萬條絲,垂直向地麵灑落。細雨飄落在蛋黃色的柳葉上,灑落在樹林裏,滴落在水麵上,擊出一圈又一圈細小的漣漪,然而那些埋在泥土裏的草根,花莖,歡快的吸收著甘甜的雨露,幹渴一冬的泥土,也盡情暢飲甜蜜的雨露。
隔著朦朧的雨霧,從楊家嶺的山坡上,出現了兩個匆忙而來的身影,由於細雨朦朧,無法看清楚這兩個人是誰?是男,還是女?他們穿過鄉間小路,穿越田野,漸漸靠近村莊。這時,兩人的身影清晰許多,能看的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個是花甲之年的大娘。小夥子個子不算高,瘦瘦的,他身穿一件藍色的布衫,兩肩打著顏色不一的補丁,看上去有些襤褸。下身是一條灰色的褲子,說是灰色的褲子,但膝蓋和臀部,也打著補丁,而且補丁的顏色不一,好像他穿的褲子是用布頭合縫的一樣。
他額頭高高的,就好像他的額頭寫滿了春夏秋冬,隱藏許多故事一樣。雖然他其貌不揚,但卻顯露出淳樸,憨厚,實在,一看便知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一個踏踏實實的青年。但不知他們為什麼健步如飛在這野外之中?
年輕人身後緊隨一位大娘,她一身上下衣衫整潔,花白的發絲上別著鋼絲發夾,她滿麵紅光,圓圓臉蛋上沒又一絲皺紋。她步伐安穩,行如風,那敏捷的步伐,完全不遜色與前麵的年輕人。臨近人家時,她腳底一滑,摔了一個大跟頭,就聽老人哎喲一聲。年輕人忙轉身喊到“安嫂,咋個了,咋個還摔倒了?”
“你小子,隻顧自己跑,我這歲數身體再好也趕不上你呀!”
“安嫂,不好意思!我惦記啟秀所以才沒顧上你”
“好了,好了,沒事,走咱們走吧“
小夥子攙扶著她,然後繼續往前趕。由於春雨綿綿,打濕了路麵,這一老一少走起路來,就像在滑冰一樣,顯的滑稽,看他們邁著這麼急的步伐,難到是有什麼急事嗎?他們來到九大隊,生產隊,三隊。這個平凡的生產隊裏。
生產隊裏居住著二百多人,他們過著麻木的生活,日子對於他們來說,清如寡水,沒有色,沒有彩,到底什麼是生活?這個問題對於他們來說,也許永遠都是一個謎,或者他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生活!但有一點,他們心裏無比的清楚,那就是糧食和土地比命都重要。
生產隊位於大山之下,生產隊後方是一座大山,大山形狀奇特,宛若是一頭健壯的猛牛俯臥於此。還有一個典故,千百年來這裏一直流傳一個古老的故事,說是此山曾經出現過一頭金牛,到今如這座大山依然透出一種神秘莫測的氣息!由此,大山而得名為,牛頭山。
生產隊裏有兩間茅屋,這兩間茅屋在三隊特別顯著,因為茅屋門前很是寬敞,門前還種了很多果樹,蘋果樹,桃樹,梨樹,核桃樹,最為顯眼的是兩棵香樟木樹。兩棵樹緊緊挨著,有點像一對連體兄弟,更像是一對戀人依依相伴。
每當春暖花開,門前的果樹開滿五顏六色的花,猶如此地是世外桃源。當春風蕩漾,門前飄起一陣陣幽香,在看那些花瓣,紛紛零零而下,就好像是天空飄落彩色的雪片一般。
茅屋矮矮的,好似兩朵大蘑菇位於這個平凡的村落裏,茅屋房頂上鋪蓋著稻草,稻草失去光澤,然而那些豔麗的果樹與花瓣,卻襯托出茅屋的美觀,也顯得這裏生機勃勃,仿佛此地居住著不是一般人,而是居住一位絕世妙齡的仙女。
茅草屋被院牆包圍著,院牆是用碎石壘砌的,院子門是兩扇非常破舊的木門,門框兩邊張貼著春聯,不過春聯看上已經退去原本耀眼的色彩,有些微微發白。院子後麵有兩片小小的竹林,細雨落在竹林裏,隻聽竹林裏颯颯作響....活像是春竹在生長。竹林裏剛從土壤裏冒出來的嫩竹筍,長滿一身黑融融的筍毛,就像一個個小毛孩蹲坐在竹林裏仰天觀景。
年輕人和安嫂來到了茅屋門前,年輕人推門而入,隻聽兩扇院門吱呀一聲,然後兩人匆匆進了院子。院子裏到是很幹淨,地麵雖然是泥土地麵,但是掃的非常幹淨,還有兩顆香樟木樹,樹枝將整個院子遮掩過半,大樹頂天而立,像是守候在院子裏的守護神兵,保護著它腳下的兩間茅屋,保護這個院子裏的主人。
茅屋共有兩間,一間是睡覺的臥室,一間是做飯的廚房,緊挨著茅屋北邊,同樣也用稻草蓋了一間茅房,不過這間茅草屋要比正房矮半截,也是用來方便的,裏麵養著生產隊裏的豬,和牲類。
倆人一進院子,就聽屋裏傳來女人在嚎叫....那嚎叫聲揪住年輕人的心!隻見他迫不及待推門而入,然後慌忙喊到“媽!啟秀咋樣了?安嫂她來了”
屋裏的光線暗的可憐,好像屋裏是另一個黯淡的世界,或者說是一個窯洞,隻有等進屋以後,眼睛適應了黯淡的光線,才可依稀看清屋到底都是什麼樣子的。屋裏很簡陋,一張小方桌上放著一盞奄奄一息的煤油燈,煤油燈散發出暗弱的光芒,那紅紅的弱光,就好像是黑暗中的黎明,漸漸的,屋裏清晰了。
屋裏除了一張小桌外,還有幾個竹子編製的凳子,緊靠牆邊有一張木床,順著煤油燈微弱的光線看去,隻見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她非常痛苦!她還在嚎喊,她臉上如大豆的汗跡順著臉龐往下流,她雙手緊緊抓住被子,仿佛那被子與她不共戴天,她嘴裏念叨著“誌信,疼,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