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夏萱開始雖有點尷尬拘謹,但楚煜爽朗清舉落落大方,夏瑾沒大沒小插科打諢,知秋咯咯笑語歡聲不斷,漸漸的夏萱也就放開了。
楚煜對菜色聲聲讚好,倒是和夏瑾這個小壽星爭起菜。歡聲笑語,眾人好久都沒有如此開懷。
飯菜已經吃得差不多,楚煜笑吟吟地凝視著夏瑾道,“是時候我這楚哥哥給妹妹獻寶。”
他拿起收在身後已久的檀木長盒,打開。
一沉香古琴安躺其中,古琴造型優美,體積不大不小,既便於攜帶,又方正雅致,琴銘鐫刻“洛”字,其形使人心怡。
楚煜輕撥琴弦,高音區輕清鬆脆,中音區明亮鏗鏘。
“奇、古、透、靜、潤、圓、清、勻、芳具備,這可是魏晉時期著名製琴世家洛家所製洛氏古琴?洛琴聞名於世,隻是流傳下來的寥寥可數。如果貴重的琴,楚少爺可是如何尋得?家妹年幼,得如此珍寶作為禮物,可是不敢當啊。”夏萱急忙道,推卻之意甚是明顯。
她是懂琴之人,一看便知此琴貴重意深,楚煜送妹妹洛琴,實在不合適。
“夏姑娘,這是我與夏瑾相互的約定,我送她好琴,她給我奏樂。相互平等的承諾,無任何不敢當的。”
楚煜對夏瑾挑挑眉,示意:你懂我意思。
他的意思,夏瑾當然懂。楚煜對她當初答應給他彈唱的承諾念念不忘。
隻是初期夏瑾剛和素兒學彈琴,技藝不精,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沒準備好就絕不獻醜。楚煜屢纏不得後,夏瑾隻有和他許下承諾,十五歲生日那年,如果他給她送一絕世好琴,她就會登台獻藝。
夏瑾可沒夏萱想得那麼多,有禮物收便是。她微笑不語的,從楚煜手中接過洛琴,對他嫣然一笑。便找舒適的位置坐下,指尖滑落,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如鳴聲脆,娓娓吟唱:
誰念一生一世一雙人,
爭教人兩處暗自銷魂。
牽了情絲卻斷了紅塵,
徘徊間看夜色幾回深。
梅花落橫笛間已三更,
卻不知君何事淚縱橫。
燭影前新人笑容繽紛,
回眸處不見那年舊人。
……
這是現代一首冷門的古風歌,改編自清代詞人納蘭性德的詞《畫堂春》,夏瑾一直都甚為喜歡,在此演唱,大家又並未聽過,最是合適。
琴聲悠揚清澈,婉轉悅耳,琴前麗人婷婷,垂眸微笑,吐字如珠,濃睫投下深影如扇,流轉間顧盼生姿讓人驚豔,猶似一朵漸次綻放的幽蘭。
琴音回轉,緩緩停止,但那樂聲好像仍舊飄揚在四周,久久不散,連一直隱藏門外孤峭地籠在暗影裏的那人,都為之動容。
良久,眾人依然沉默。
夏瑾平複心神,抬頭卻見楚煜正深深的凝視著自己,目光如秋水,如寒星。而夏萱和知秋則瞪大眼眸,不可思議的表情甚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