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道,“有你這樣的皇子嗎?你母妃三番四次為你登上太子之位謀劃,而你卻暗中破壞。你到底想要什麼?”
段尋神色一暗,苦笑道,“他是我唯一的皇兄。我不願他死在自己的親人手中,若要如此,我即使以後當上這個皇帝也夜不能寐。”
連帶易月曜也一陣惆悵,“你這又何必呢。你此番回去,免不了被你母妃的責罵和幽禁。”
段尋心裏澀味卻是湧了上來,強忍良久,才抖擻了精神,笑了起來,一拳打到易月曜胸口,“好了,此事到此為止。無需再議,哥你心裏明白就是。”
“好,那你靜心在此休息。這裏是皇宮,我也不便在此久留。”
易月曜笑而點頭,便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聽到段尋遲疑的呼喚,“慢著,哥,回去幫我和那丫頭說聲再見。”
易月曜並無回頭,應了一聲,“好。”
段尋幽幽的聲音傳來,“月曜兄,她已快十七,是時候嫁人了。若你真心喜歡她,就別再耽誤了。”
易月曜忍不住挑一絲諷刺的笑,“你可真把她放在心上。”
“她是我恩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欺負。即使相隔千裏,我也會用我的方法,保護好她。”
易月曜聞言,心中微動,不由轉身與段尋直視,隻覺這翩翩美少年雖雙唇發白,俊臉毫無血色,但那透亮得能照透人心的黑眸,卻目光如鑒,光可照人。
……
夏瑾再次見到易月曜,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
這三日內,她片刻都不得安寧,幾乎都在他的書房等候。
幸好易月曜有派玄武傳來消息,皇貴妃背部受傷並不嚴重應無大礙,而段尋和尉遲久敏的毒也並非無藥可解,段尋的近身太醫馮世昌已和宮中其他太醫尋出了解藥,兩人並無性命之憂。
易月曜回到月園見她守在書房,倒並不意外。隻是他已經多天沒有睡好,也暫沒心思和夏瑾解釋,便自個兒勞累地躺在了書房的八仙椅上,鳳眸微閉,稍作歇息。
夏瑾知趣的並不打擾,在旁邊沏茶,茶香漸漸滲入初夏明媚的空氣中,清越空濛。她放好茶盞在桌麵,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疼惜著他一臉的憔悴。
片刻後,易月曜那雙鳳眼才緩緩睜開。夏瑾將琉璃盞遞到他手中,微微一笑。他容色微暖,頷首接過。
“段尋和尉遲久敏今日都分別啟程回國了。放心,段尋身上的毒已解,那小子不會有事的。”還不等夏瑾發問,易月曜便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夏瑾舒了一口氣,心中疑問卻是忍不住:“這一切都是你們謀劃的嗎?”
易月曜微微斜挑的長眉下,黑玉般的眸子盡是冷然:“難道你真相信那小子是因為掛念我們老遠跑到這裏來嗎?無量國和西域國議和是南楚國不願意看到的,那個紫眸妖女乃多年以前段尋便已放在邵府身邊的棋子,隻是一直等待時機大派用場而已。他要的,從來都不是無玄帝的命。現在西域國派來的敏親王已經回國療毒,再無議和之說。無量國與西域國議和之事,也誠信盡失,徒勞無功。他自然要裝病離開了,我猜這時他肯定在馬車上咧嘴大笑。我們易府,在此事上從頭到尾隻是配角,隻是順風推了一把,以姐姐的苦肉計換取無玄帝更多的憐憫,要的是無玄帝對邵氏的進一步猜忌。”
夏瑾心中涼一陣熱一陣,茫然立了良久,思緒萬千,隻能默然不語,至今仍未相信這是事實。怎麼都無法把完美無暇的美少年與這環環相扣的奸計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