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的對外關係布局中,除了主線中美關係之外,其他國家和地區也占有重要的位置,特別是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關係更是構成了中國21世紀地緣政治和國際戰略極為關鍵的組成部分。
一、中國在歐洲的國家利益和對歐戰略
歐洲是中國重要的戰略夥伴,從利益上講,既不存在領導地位之爭,也沒有邊界領土等涉及雙方核心利益的糾葛。
(一)中國在歐洲的國家利益
2008年的金融危機使歐洲經濟陷入發展的困境,接踵而來的2011年歐洲數個國家的債務危機更是給步履蹣跚的歐洲經濟雪上加霜,以至於曾經作為地區一體化典範的歐盟以及歐元的最終命運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盡管如此,歐盟作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和已漸入後現代社會的地區,其雄厚的工業基礎,先進的科技實力,完備的市民社會和超越工業社會的人文理念,使其始終在國際舞台上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發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自2003年中歐宣布建立全麵戰略夥伴關係以來,中歐關係進入麵向未來且從戰略高度開展協調和合作時期。應該說,中國在歐洲的國家利益是全方位的,體現在政治、經濟、安全、外交、文化、科技和全球治理等諸多的領域。
歐洲會統一嗎?這無疑是經曆當前的歐洲債務危機留給世人極為關心的一個問題。客觀而言,歐債危機雖與全球金融危機有關,但其爆發有自身的必然性。究其原因,此次歐債危機主要源於歐洲國家福利製度以及歐元區製度的不可持續。歐債危機福利製度不可持續表現為,一方麵是經濟長期低迷,增長乏力;另一方麵則由於人口老齡化嚴重,失業人口攀升,福利支出不斷增大,導致政府財政赤字和國債越來越大。這一危機反映了歐洲貨幣聯盟製度自誕生起就存在的缺陷:參加歐元區的國家雖然統一了貨幣,卻沒有統一的財政、預算、稅收,財政開支和預算都由成員國各自說了算。一些財政狀況不良的國家利用歐元區低利率的好處濫用發債借債權,為債務危機埋下伏筆。同時,歐盟內部各國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在應對危機時相互推諉難以形成迅速、有效和統一的解決方案,致使危機久拖不決而成不斷擴散惡化之勢。換言之,歐債危機之所以爆發更多是出於歐盟社會自身的弊病和一體化進程中的製度短板。2009年12月《裏斯本條約》的生效使歐盟在共同防務和集體外交方麵邁出了實質性的進展,擴大的歐洲越來越用一個聲音說話,表達歐洲自己的立場和關切。如果歐盟能借此危機革新除弊,改革不可持續的社會福利製度,盡快形成歐盟的財政聯盟,歐盟的一體化進程將由此而達到另一個新的高度,一個統一的歐洲是可以預期的。如此一來,一個統一而獨立的歐洲加上中國和美國,將會在未來全球治理的過程中形成中美歐三足鼎立的全新結構,這對國際關係的民主化進展也將是極大的推動。同時,統一的歐洲不僅會在全球層麵製約美國,也會在俄羅斯的西部對其形成強有力的戰略牽製。特別是一個軍事化的北約的存在更會牽製俄羅斯大量的軍事資源,無疑會優化中國北部邊疆的傳統安全環境。從戰略平衡的角度看,這將是中國未來長期全球戰略的最大關注點。
從外交的層麵看,歐洲和美國雖然同屬西方陣營,但是,從歐洲特別是歐洲一體化的進程可以看出歐洲並不滿意於美國對國際事務的壟斷。在國際舞台上發出自己的聲音,發揮歐洲更大的作用,重塑曆史輝煌是歐洲的夙願。因此,在促成國際格局多極化方麵,中歐是有共同利益的。借重於歐洲的國際抱負和與美國的戰略分歧,中國可以獲得歐洲的外交支持,減輕來自美國的外交壓力。
歐元的存在客觀上符合中國的國家利益。我們知道美國的全球霸主地位是建立在兩大支柱上的:一是金融主導地位,二是超強的軍事實力。作為全球硬通貨的美元更是構成了美國金融主導地位的基礎。世界對美元的使用,不僅每年為美國帶來巨量鑄幣稅收入,為美國統治世界提供了經濟基礎。而且美元也成為美國打擊競爭對手有力的手段,1985年《廣場協議》之後,由於美元貶值日本陷入持續近三十年的經濟低迷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歐元的出現改變了美元一家獨大的基礎,對美元形成了極大的製衡,事實上也在動搖美國全球霸主地位的根基。歐元的出現優化了中國外彙儲備的結構,降低了外彙儲備損失的風險。同時,美國在打擊歐元時的戰略、措施與方法,也為人民幣走向國際化提供了難得的曆史借鑒,成為中國學習的一本極好教材。我們可以設想,未來國際金融領域形成歐元、人民幣製衡美元的三足鼎立的格局,將從根本上改變國際金融領域不平等、不合理的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