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父母的視頻電話又撥了過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
好在剛才在警察局裏,稍微收拾了一下,至少現在已經不是滿頭滿臉是血痕了。
她猶豫著,接起了視頻。
母親的笑臉撐滿整個畫麵:\"小蕊!猜猜我們在普吉島找到什麼寶貝?\"
她舉著個海螺湊近鏡頭,浪花聲幾乎蓋過她的聲音。
能感覺出來,爸媽似乎玩得很開心。
傅茗蕊強顏歡笑起來,用活潑的語調發問。
“風景真不錯呀!”
“你們有導遊嗎?報團了嗎?”
“同一個行程裏麵有多少個人?都是華人嗎?待會兒什麼時候回去呀?”
母親笑起來:“哎呀,你怎麼操心那麼多,爸媽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再說了我們出來玩也都是報正規團的,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著說著,母親聲音變了。
“小蕊,你臉怎麼了?怎麼不露出正臉啊?”
傅茗蕊剛才一直都隻拿四分之一的臉露在屏幕裏。
這四分之一的臉也是用劉海和碎發擋了一半。
傅茗蕊將手機攝像頭對準車頂燈。
\"哦,我現在在網約車上呢,不是很方便聊天……\"
她把指甲掐進掌心,才壓住心頭情緒的湧動。
“哦哦,在坐車啊!”
“那你先坐車,媽媽就不和你多說了,我們晚一點聊!我們今天買了好多東西呢……回酒店和你說……”
電話掛下了。
剛才車內還是一通高聲聊天與歡笑,言語間能量很足。
一掛下,驟然就像是空氣結了冰。
整個車內安安靜靜。
傅茗蕊側頭,看到司寇巋然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在冷白皮膚下像蟄伏的山脈。
外頭依然是下著雨。
雨刮器規律地刮擦著車窗。
等屏幕終於暗下去,她也像是能量用盡了一樣,整個人陷進座椅,任憑止痛片的困意漫上來。
止痛片不能多吃。
多吃,就很容易陷入沉睡。
混沌間,感覺有人在她身上多搭了一條溫柔的毛毯,隱約間,還混著壓低嗓的通話:\"……嗯,第三根肋骨……分寸你掌握。\"
傅茗蕊不知道自己就這麼睡了多久。
她甚至都忘了要告訴司寇巋然自己的目的地。
車駛過減速帶時她才稍微醒來了一點,然後發現……
他的西裝外套竟然就這麼蓋在自己身上。
傅茗蕊輕笑一聲:“說起來,已經欠了你好幾件西裝外套了。”
一件是吐髒了,一件是拿來當抹布,給她擦拭那天晚上的禮物裙子了。
這個男人的西裝外套就好像是不要錢一樣。
司寇巋然正在等紅燈的間隙發一條工作相關的語音。
他的側臉被手機藍光映襯著,透出一絲冷峻。
傅茗蕊發現,他麵對她時,總是未語先笑,眼底彎起來,漾出一點笑意。
可不麵對她的時候,又好像天然有著一身矜貴的、疏離的氣質。
尤其此刻在交代下屬做事的時候……
讓人不敢近看,也不敢褻瀆。
導航顯示離目的地還有三公裏。
而他的袖扣硌著她發燙的耳尖。
她才發現,她不知何時竟歪頭枕在了他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