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是縣裏大戶人家出身,對這種事情多多少少也在讀書時候聽同窗講過,起初的兩天母親並不在意,二十露頭的小夥子火氣足,精力旺,前幾夜瘋狂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可沒想到一個星期過去,他們的動靜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有時將他們都會吵醒。
母親怕影響到我睡覺,就讓父親去找三子哥說一下這事情,父親拉不下來臉,覺得這種事情不好多管閑事。
母親有些生氣地說:“哪裏是閑事?我們都能被吵醒兒子能聽不到?再者說他家裏也不知幾個人在幹那事情,一夜都不消停,不讓人睡覺了?你不去我去!”
母親說完就到三子哥家門口敲了幾聲,過了好久三子哥才睡眼惺忪地開門出來,母親本是有一堆埋怨話要說的,可是當他看到三子哥的臉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因為三子哥的臉色看起來煞白煞白,眼窩發黑,最重要的是他的頭發看起來枯黃發灰,就像是突然間蒼老了十多歲。
“嫂子,啥事兒啊?”三子哥見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就主動問道,母親是爺爺的兒媳婦兒,嫁到王家村後也是對三子哥多有照顧,有時候家裏的煎餅和饅頭母親都會叫我送去一些給他吃,因此對於母親一大早的叨擾,三子哥並不生氣。
母親的眼裏有些晦澀難明,她說:“三子哪,那種事情適量就好,以後的路還長,別一時快活毀了身子。”
三子哥知道母親定是聽到了他們晚上的動靜,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嫂子,我知道了,以後我動靜小點。”
“那就沒事了。”母親說完就要回家,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三子,你這對象是哪裏人啊?”
三子哥說:“是孔家莊的人,寡婦。”
母親點了點頭說:“寡婦也不礙什麼事,都已經是新社會了,你要是相信嫂子就跟嫂子說說她叫啥名兒,改天嫂子幫你去提親。”
三子一聽母親這樣說,連忙接道:“嫂子,您一家都對我多有照顧,我可以告訴您她的名字,她叫秀蓮,可是您千萬別去提親,秀蓮的夫家在孔家莊有勢力,要是給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母親說:“那也不能一直這樣哪,這要是給你村裏其他人知道該怎麼講你?你要是真喜歡她就想辦法把她娶過來,遇到麻煩事跟陽陽他爺爺講一聲,孔家莊的人見著他也得縮脖子走。”
三子說:“這事兒就不麻煩王叔了,他已經幫我夠多的了。嫂子,這事兒您就甭操心了。”
“那你可得注意身體,要是有什麼不適的讓陽陽他爺爺給你配副藥。”母親歎息一聲,臨走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門後同樣顯得疲憊不堪的戢作家。
母親回來後,臉色猶豫地把父親拉到一旁說:“懷遠,我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剛剛我看到三子和那個作家了。”
父親聽到母親這樣說,就問怎麼了,母親說:“當初咱倆剛好的時候夜裏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像三子那樣,看起來老了十歲一樣,三子說那女的是孔家莊的寡婦,沒提其他人,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還能給一個女人折騰成這樣?”
父親聽到母親這樣說,本是想開個玩笑的,但是見母親一臉嚴肅,就開口說:“沒準那寡婦長得跟仙女一樣也說不定,這些天從有動靜開始都是晚上12點以後,那我晚上偷偷躲他家門口的牆縫邊瞧瞧,看看到底多俊的寡婦能讓兩個年輕人連命都不要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母親為我洗完澡我就早早地躺在床上睡著了,那天我特別困,我想也許是這些天夜裏總是被三子哥家的動靜吵醒所以才會這麼疲憊,但是我的想法錯了,因為我又看到月光下的自己全身散發溫和的光芒。我輕輕地跳到院子裏的櫻桃樹上,然後又跳到走廊上,經過一排屋頂,向聲音的來源處滑翔。
我聽到兩個人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正是出自三子哥,不用想另一個自然是戢作家。
三子哥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他說:“我看還是算了吧,這裏可是孟老太家,下麵都是養屍土,當初要不是有王書記把孟老太養的屍人除了,咱們村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