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夥跟我下了山,山下的路邊上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大眾汽車,開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老家夥恭敬地給我開門讓我坐到後麵,那年輕人給老家夥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問怎麼叫來個小孩,老家夥擺了擺手讓年輕人開車,年輕人隻好轉頭開車,沒再多問。
我坐在車後座心裏早已樂開了花,那年代農村都還驢車滿街跑,不是大戶人家還真買不起這車。
師傅說過,做咱這行的人首先長得要仙風道骨,如果長得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那就一定要故作高深,他教我這句話的時候純粹是怕我學藝不精將來成了賣狗皮膏藥的騙子才給我指的一條後路。
而我現在就坐在了轎車裏,準備去賺我的第一桶金。
老家夥見我閉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坐在後麵也不說話,就主動上來套近乎,他說:“小師傅,剛剛忘了問您的尊姓大名了,我叫郭在庸,小師傅叫我老郭就行。”
我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貧道王陽子。”
“什麼子?”老郭似乎是沒聽清楚,表情有些詫異,見我沒理他,口中叨咕道:“聽起來好像比吳真人還要牛的樣子。”
之後我們一路沒再說話,車開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到了縣城,老郭讓開車的人將車停在一處街道門口,他們家是住在縣城北郊的地方,離縣中心還是有些距離的,很小的時候爺爺帶我來過,那時候是參加一個遠房親戚的葬禮,我記得爺爺告訴我縣城北郊以前是亂葬崗,如今都已經被推平,鋪了路,蓋了房,不少戶都已經蓋了小洋樓。
老郭帶著我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居民區,他遠遠地就指著一個非常大的院子跟我說:“小師傅,那就是我家。”
我遠遠望去,他們家還真是大院子,規模是按照六十年代那種大戶人家的老房子戶型建造的,一人家就占了幾排的房區,不過他家的房子看起來很新,應該是近兩年才建成,這樣的房子堵著路竟然都沒人來拆,看來他家還真是有些勢力的。
老郭見我盯著那房子看了良久,就主動跟我解釋說:“小師傅,我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叫郭大龍,前兩年在咱們縣挖水晶發了財,在縣裏的珠寶城開了家水晶店,日子過得也到殷實。二兒子叫郭二龍,有出息,在海上當海軍軍官,咱這房子蓋得比誰家的都大,縣裏沒人趕來拆,老三叫郭小龍,現在還在讀書,在北京念大學,現在放假,在家也待了一個多月了。”
我點了點頭,說:“那你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除了半夜咳嗽聲就沒再有其他狀況?”
老郭說:“有,就是特別累,住在咱家這房子裏的人都說晚上能聽到咳嗽聲,而且總感覺特別累,尤其是到了晚上,我平常不住在這裏,前兩天小龍那孩子跟我講了這事情,我就尋思著他是學習壓力太大,想給他找個心理醫生,但是他死活也不去,非得說自己的確聽到了咳嗽聲,我心想這宅子修建的時候還專門請了風水先生看過的,該是沒問題,昨兒也就搬進來住了一晚上,哎喲喂可真是嚇死人哪,到了晚上真能聽見有人的咳嗽聲,而且就像是在耳邊一樣,今天早晨咱家老大上吐下瀉還發了高燒,說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拳頭都攥不起來,小龍那孩子也說難受,累得想睡覺,我就尋思著把咱縣裏最有名的那位風水先生叫來,可是他才剛到門口就跑了,追了半天他也沒理我。”
我想了一下問老郭:“這情況持續多久了?”
老郭說:“大概一個星期了。”過了一會老郭臉色有些害怕地又問:“小師傅,您看咱家是不是鬧鬼了?”
我搖了搖頭說:“人死後的確是有鬼魂的,但是鬼魂在人間隻能逗留片刻,根本化不成鬼,想要化成鬼就必須要通過一些靈媒,或者是沾了一些有靈性的東西,否則要是人人死後都成了鬼,那人間豈不是該叫鬼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