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共生關係(2)(1 / 1)

嗬!荊棘病的折磨隻要有活體的心頭血便不會受到任何病痛的折磨。而季處秀卻每三個月都要忍受鋒利的刀片在胸口硬生生的劃開一個血淋淋的口子來取她新鮮跳躍的心頭血做藥引。

“明明可以有吃藥治療荊棘病的方法,明明有可以用避免傷害季處秀的方法,你們卻還是殘忍的選擇這樣一種方法。是為了什麼?”季處秀滿麵寒霜,厲聲質問。

為什麼?因為他不忍心看著每次病發時,她形容憔悴,滿頭大汗,聲嘶力竭的想要放棄生命。他不忍心看到那個曾經年輕有活力的女孩忍受千針萬劍的穿心之痛。他不忍心看到那個美豔的女子在看到烏黑苦澀的湯藥時楚楚可憐的樣子,他不舍得……

“我,我——”夏無傷本來就白淨的臉變得愈加蒼白,他很痛苦。

“夏無傷,你這樣自私,捫心自問,你配做個大夫麼?”

夏無傷驀地抬起頭對上季處秀的眼睛,他看見她眼裏滿滿的輕蔑,她沒有對她自己的不公遭遇哭訴,她隻是很傲然的挺著她虛弱的背脊,眼裏沒有脆弱可憐的病態,竟然是對他的輕蔑。

他不舍錦秀受如此傷害,卻狠心將另一個柔弱的女孩的心口一次又一次的割開取出她的心頭血,狠心給本是健康貌美的女孩熬著一碗又一碗的生血的湯藥。為了更好的讓活體生血速度更快質量更好,他還建議丞相給她吃軟骨藥,隻能讓她拖著虛軟的身子乖乖的在床上靜靜的養血。

此刻,那個總是毫無反抗的女孩,她語氣嘲諷輕蔑問他——你這樣自私,配做個大夫麼?

他瞳眸張大,牙齒緊緊咬在一起,覺得這裏的空氣讓他窒息,他竟然害怕看見她這樣一雙洞悉所有的眼睛,他自愧弗如,不敢回答她的問題,隻能踉蹌的逃出偏院。

曾經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托著腮看他研習醫術,滿眼欽慕的對他說:“哥哥,你以後一定是個有無私大愛的大夫。”

膽小怯懦的人,就算是明明知道有些人不是真的關心自己,卻也為了給自己的軟弱找一個借口,歡歡喜喜的繼續犯傻。

以前的季處秀這樣軟弱,連同她的母親也活的如此的卑微。自她醒來的這幾日,季處秀的母親是唯一一個真的關心她的人。她的親娘黃清芸是個禮部尚書從三品,卻因為得罪了親王,被貶回鄉下老家。自此,本來就是妾的黃清芸更是被人欺負,過著忍辱負重的日子。

她大概是覺得不能護女兒周全,看著女兒忍受著人體藥材的折磨,她找老爺哭訴過,結果是被大夫人趕到破落的西苑去住,受著他的小妾的欺侮,而她的丈夫季丞相卻權當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過得活色生香。她當真是心死了。這一世,她注定了淒淒慘慘戚戚卑微可憐的活著。隻是希望女兒受盡折磨後,她可以求老爺把她嫁給一個善良的人,莫不要過著她這樣忍辱負重的日子才好。

是夜,季處秀的母親又悄悄的來到熟睡的女兒身邊,她輕手輕腳的坐在女兒的床沿,美目充滿擔憂和慈愛,看著女兒蒼白憔悴的容顏,不禁悲從中來。最是負心男兒家!她滿心的怨懟,滿心的委屈,不能言說,而她羞見於女兒,隻得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的來看她。她伸出有些枯槁的手指將女兒額前的碎發順一側。

時間靜默,臥室裏的燭火燭淚層層疊疊的堆起,將燭座埋在了紅色的燭淚之中。季處秀慢慢的睜開眼睛,微微側頭,看著黃清芸有些佝僂蹣跚的背影,那麼瘦弱,孤獨和怯懦。

連看自己女兒的勇氣都沒有的人,她心裏忽然覺得有些悲憫。季處秀覺得奇怪,為何她會有這種感覺。她從小就沒有接受過任何情感的學習和處理,她有的隻是一顆機械的執行任務,不達目的誓死不休的冷硬。被人欺負了,她得十倍百倍的還回去。受了傷,頭兒斥責她的不小心,而不會去關心她傷的有多嚴重能不能活下去。但是在她厭倦了這種機械冷硬的殺手的日子想要結束重頭開始新的人生的時候,她,已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