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西廂房放了一些擱置的棉被,褥子之類,這些極易燃燒的物品,看起來會造成極為大的火勢,其實在屋子裏麵還是比較安全的。
季處秀將長發綰成一個發髻,尖細的小臉頓時暴露在火熱的大火裏麵。
她活動活動脖子和手腕腳腕,揚揚眉,眼底清冷淩厲。
恍惚間覺得高估了自己。
她麵無表情,但是嘴角那一抹嘲諷的笑意裏,透著一股,微微的澀然。
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有過一次絕望,是在殘殺自己的同伴為了自己活命的時候,那時候,她真的想就那麼死去。
近一個月的時間,她腦海裏充斥的全是屠殺,血腥。
有一次整個肚子被別人用尖刀劃開,她像是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沒有人來救她,倒是有一群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生怕她會繼續活下去。
沒有人希望她活下去,沒有人願意救她。
一如現在此情此情,沒有人闖進來,沒有人問津。
即便是她對自己的計劃完美的點讚,她卻不知道自己心裏一抹枉然從何而來。
因為季處秀是庶女,季伯彥不在乎,季錦秀巴不得她死,夏無傷一心想要弄死她,就連南玄徹,秦煦也都在利用自己。
穿越而來,上天就給她一擊重錘,她不得不如同現代一般,想要過個清淨無人問津的生活,必須的不擇手段處心積慮的謀劃著。
烈火灼燒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五髒六腑,火辣辣的,但是她比較愛惜自己,給自己身上澆了一盆水。
在避在廂房裏的這一段時間裏,她還比較安好。
隻是,這身上的水都要被燒幹了,也還是沒有人要救她。
大火刺啦啦的燒著綢緞棉絮,牆角那一把她經常坐的躺椅也正在被大火吞噬著。
大火之中,季處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門邊,秦煦一手揮著撲麵而來的燒焦氣味和大火,一邊四處巡視,厲聲大喊:“季處秀!季處秀!你在哪裏!”
他那幹淨光滑的臉被火燒焦的棍子碰到,在臉上劃出了好幾道黑色印字。
沉靜的模樣不在,秦煦心裏著急,幾乎比那恨不得把天也吞下去的大火還要焦急。
隱隱約約,季處秀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這一次,真的是很清楚。
季處秀笑笑,黑白分明那淡漠無波的眼睛裏映著燃燒的火光。
她繞出來,扶著白玉鑲邊的牆,緩緩走出來。
聲音沙啞,孱弱:“我在這兒。”
我在這兒,一聲輕如蚊蠅的聲音,在烈烈大火之下突兀的讓人忍不住心尖發抖。
秦煦下意識的抬頭,大火侵襲了隔著內室的錦緞紗帳。
他一隻手還護著腦袋,滿臉水漬,不知是被大火烤的,還是自己澆到身上的水珠。
他看到了她。
她亦看到了她。
他的頭發很多地方被火燎了,衣袂也都被從那天而降的火星燒出很多的洞。
破爛,狼狽。
而她,頭發被幹淨利索的束成一個短發髻,幾縷發絲卻有些狼狽的貼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