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漸漸被喧囂所取代,金燦燦的晨光灑向大地投射到晶瑩剔透的露水上,閃著璀璨的光芒。夏季天亮的本就早,雖然離酒樓開門的時間還有好幾個時辰,但寒煙樓的後院已是一片熱火朝天,洗菜的洗菜,打掃的打掃,盤點的盤點,做早膳的做早膳,絲毫不顯得雜亂。
整個院子中隻有一間房間還是安靜不已,其他人也故意的離這間屋子遠些,僅僅為了不吵到還在屋中酣睡的人兒。
季笑嫣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立刻就用手擋住射到眼中的陽光,眼眸又閉起來,往床裏挪了挪,到了陰暗之處才再試著睜開惺忪的睡眼,眨了幾下,眸中適才清晰幾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舒服的一吟歎,清亮如銀鈴的聲音響起:“蘭兒,蘭兒!”
須臾,蘭兒就端著洗臉水推門進來,紅撲撲的臉上笑意盈盈:“小姐,醒啦,讓蘭兒為你梳洗。”平日裏,被蘭兒服侍慣了,蘭兒給她找了裏衣,伺候著她換上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然的。用柳條蘸了細鹽洗了牙,接過蘭兒手中擰好的毛巾,瞟了一眼從窗外射進的陽光,隨意的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卯時。”蘭兒很順口的答道。一邊把季笑嫣按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裏季笑嫣那張清麗絕俗的臉就問道:“小姐,今日你穿男裝還是女裝?”
沒想到她一覺竟然睡到卯時,寒煙樓才剛剛開張,人手又是不夠,昨晚上她還想得好好的,今日早些起來幫幫秦伯的忙,可今日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蘭兒竟也沒叫她,她也明白蘭兒是心疼她,才讓她多睡會兒。心中帶著懊悔,愣怔間隱約也聽見蘭兒的問話:
“以後沒有特殊情況,每日都穿男裝。蘭兒?”季笑嫣擰了擰黛眉。
隨意的“嗯?”了一聲,蘭兒就開始給把季笑嫣的頭發紮成一束束起,再用一個小巧的玉冠別住,像季笑嫣慣常那樣用眉筆蓋住了她兩彎細細的柳葉眉,畫好的新眉頗濃,如劍鋒飛入雲髻,徒添一份灑脫與豪氣。
“往後寅時就叫我起床,寒煙樓才剛剛起步,定是要遇到不少問題,也可以幫住秦伯準備準備食材,對了,南宮公子出去了沒?”季笑嫣話語中的堅定讓人不容拒絕。
蘭兒點了點:“好,蘭兒就答應小姐,但是小姐千萬不可太過勞累,拖垮了身子。南宮少爺一大清早就出去了。現下還沒回來呢。”
收拾好,又簡單的用了些早膳,季笑嫣就來到前堂。夏涵一見著季笑嫣就開心的把她拉到櫃台前,指著賬本上前一日的收支,用少年特有帶著沙啞的聲音興奮的說:“姐姐,你看,昨天一日的淨賺比那福來客棧的竟然多上三倍。”福來客棧算得上是蘭城小有名氣又受歡迎客棧了。而寒煙樓一日的收入比它多了三倍,可想而知,寒煙樓的生意紅火到了什麼程度。
季笑嫣拍了一下已與自己同高的夏涵的肩頭,微笑從內散發,拿起了賬本看了看,也不忘誇讚:“小涵真是了不起,複雜的賬目竟也記得井井有條。”看到一處,季笑嫣擰起了眉“不過,有的地方還待改善。”畢竟她一個現代人,在管理上、賬目上的知識定是勝過古人,在現代,季笑嫣的一個舍友就是經管係的,她平時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不少先進的管理辦法和統計計算的方法。
當下便把自己覺得適用的管理知識和統計方法教與夏涵,夏涵黑玉的眼眸裏隨著季笑嫣溫柔透亮的聲音盡是不敢置信。
蘭城雖小,但也是臥虎藏龍,就說那福來客棧的掌櫃,為何會那般的自視清高,對著想跟自己學經商之道的年輕人如此不屑一顧,隻因為他是當今天元大陸的神算喻算天,因為厭棄了塵世的汙濁才在這小小的蘭城屈居。夏涵極富天資,跟著喻算天學的自然也是天元大陸最先進的賬目管理方法,更是得到了喻算天的肯定與誇讚。夏涵也知,姐姐在夜門學的是權謀之術,但姐姐為什麼會精通如此先進又簡易,甚至還無人知曉的管理之道呢!這不得不引起他的懷疑。但當下他也沒多說,默默地緊緊盯著季笑嫣的柔順的側臉線條陷入沉思。
“小涵,怎麼了,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還是受寒身體不適?”
一隻溫熱的細膩手掌探向了夏涵的額頭,又撫上了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啊!”朝夏涵微微一笑。夏涵還在錯愕間,凝視著季笑嫣明媚的笑容。曾幾何時,姐姐是何等的冷酷,喜怒不形於色,當時的他在夢中都希望姐姐可以這樣的敞開心扉真切的笑上這麼一回。現在看到了,但心裏卻隱隱的不對勁兒。
忽然,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男子挑著兩籮筐東西進了寒煙樓,直奔後院。季笑嫣急忙攔住他,看了看籮筐裏一件件的華衣錦袍,有男裝亦有女裝,疑惑地皺了皺眉:“小哥,我們這從沒有買這樣的東西,你是不是送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