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與愣怔侵占著她的大腦,初來蘭城時的喜悅與自在,直到這一個多月後的風雲,蘭城已然不再是個平靜之城,夜門、齊元暉乃至李溪萍都已經知道自己的行蹤,不久之後蕭然澤恐怕……
今晚擎蒼和李溪萍的夜襲讓這個蘭城危機四伏,她不想夏涵再受這樣的威脅,不想看見他在命運最後一刻明明渴望內疚之極,卻又散發著安慰滿足的眼神。更重要的是,她不舍拒絕眼前總是以一股妖媚之氣示人內心卻極度自卑的男子。
現在唯有誰還能保護夏涵的安危,又唯有誰能夠讓自己不被蕭然澤發現從而導致無法挽回的黎民蒼生之苦,她唯一的選擇也隻是跟著齊元暉回去,躲進他的保護傘之下。
清亮的琥珀色眼眸,盛著感動和慚愧,閃耀著那層獨有的光輝。季笑嫣凝視著齊元暉,嘴角緩緩綻開一個如迎春花一樣充滿希望的笑容,輕輕地點點頭。
“真的!嫣兒,太好了!”妖媚的臉龐上的笑容沒有了往日的惑人和嫵媚,而是像絢爛禮花般耀眼和真誠。
望著齊元暉由衷透出的喜悅,一股對自己卑鄙厭棄之意竟從心底噴出,眼前的男子不管多麼強大,身份多麼高貴,總這般為自己著想,而自己就隻知這樣利用他嘛!自責和內疚折磨著她的內心和思想,他千辛萬苦找到自己又救夏涵於千鈞一發之刻,咦?不對,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此,這個問題突然竄進了腦中,她本不想問他,可是,這實在有些不對勁!
“齊元暉,你怎知我在蘭城?”季笑嫣疑惑的望著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齊元暉。
撤回搭在季笑嫣肩上的手,從床邊站起,轉了身走到桌邊,雙手附後,昏暗的燭光看不清齊元暉臉上的表情和那丹鳳眼中的神采,故作的語調輕鬆:“嫣兒認為這齊越會有我不知道的事?我控製不了的人?”自大的話語不由的讓季笑嫣消散了疑慮。
在季笑嫣看不見的黑暗下,齊元暉的嘴角掛起淡淡的一絲苦笑,思緒回轉。
那夜,他淋著雨連夜奔回落香園,從沒有如此狼狽的他推開門,卻沒有見到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兒的身影,悲痛至極,帶著從未有過的心傷回到了華城的皇宮。一個多月越發洶湧的思念幾乎折磨他到發狂,除了國事之外他唯一的快樂就是回憶著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銀鈴般的笑聲,她清麗絕俗的容顏,她生氣時可愛嬌美的模樣……
對天機老人的了解,他幾乎認為他這輩子再也沒有見到她的可能,直到有著暗沉死氣夜色的夜晚,為了減少思念而將全副精力投入到治國中的他憑著高超的武功強烈的靈覺感應,避開了從窗外襲進來的一枚飛刀。閃著寒光的飛刀帶著錚錚之聲深深刺進椅柱。
飛刀上竟用細線綁著一張紙條,小心的拆下,展開。紙上的墨跡還未幹,顯然是剛剛才寫上去不久。紙條上的密密麻麻的寫了十幾行字,大概的內容是告訴齊元暉季笑嫣現在所在之地,以及這一個多月來她的一些情況,並且透露了擎蒼將與李溪萍夜襲。
他顧不得這信上內容的真假,隻知他終於有了一絲希望,但看到信的最後幾行,他的心咯噔一下。信的結尾處有一枚小小的黑章,那是夜門門主特有之物。而且,信上說明,這封信夜門門主寫了兩份,還有一份正被他送與蕭然澤的手中。
夜門門主的目的是這樣的赤裸裸,但是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坑,他還是要往裏跳。有些自嘲,他絕不想讓那個男人先自己一步找到嫣兒,從袖口拿出那隻碧玉的玉蘭花簪,細細端詳,手指摩挲著軟玉,仿佛在感受著季笑嫣在上麵留下的溫度。那個人現在已經是安南的皇帝,怎麼,他是想要得到與自己同等的地位來與他爭奪嫣兒嘛?休想!嫣兒隻能是他的,他不介意用任何的手段把嫣兒帶進齊越的皇宮,成為他的太子妃!
於是,這晚他極力的流露出自己的脆弱與無助,在她的心中侵占隻屬於他的位子,隻為了她那輕輕地一點頭。
天機老人哈哈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麻布長衫,白發飄飄,頗有些仙人的味道。身後跟著夏涵,隻見夏涵手裏端著剛熬好還冒著熱氣的紅豆粥,目光掃到那躺在床上的虛弱人影就沒有移動過。
“丫頭要跟著暉兒回落香園了吧!”天機老人很隨意的在桌邊坐下,又很是風平浪靜的說。夏涵來到季笑嫣的床前,端起碗的手卻是因為天機老人這句話愣怔了一下,快速的又掩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