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其實可以更直接地說不想見你是真的，但是至於怕嘛，那倒是沒有。
劉遠航的臉在聽到她毫不遲疑的回答時瞬間變得鐵青，冷眸裏藏著深不可測的慍怒，雙手緊緊握在身側，極力克製住想將她禁錮在懷裏大聲質問的想法。
二十多年來的了解，小然又豈能看不出來，他這是生氣了…
但是，對於現在來說，又與她何幹，她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小然，你變了…”
雙眸裏忍不住染上無盡的哀痛，連劉遠航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淡漠裏隱藏著莫大的悲涼，語氣森森，目光悠悠地看著站在自己眼麵前的女人，她是真的不一樣了。
變了？！
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小然淡笑看著麵前的男人，挺拔的身姿，棱角分明的五官，曾經再深刻的臉如今落在她心裏也已經模糊了不少，時間果然是個好東西。
也許，那個男人才是最功不可沒的。
一想到那個男人，美眸裏蕩漾開了幸福甜蜜的笑意，唇角彎彎，走神間很不小心地就將麵前的男人給忽略了。
望著那張俏臉，劉遠航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比剛剛更冷了些，暖暖的陽光傾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帶著那抹笑就像翩翩起舞的飛蝶一樣，美不可言，讓他驚豔的同時也禁不住地悶窒。
他能像傻瓜一樣地欺騙自己說，那抹笑是為了他而綻放的嗎？
不能，不是…她此刻心裏在想著別人，應該就是那個深藏不露、舉止有度的男人。
他跟她之間，究竟是如何將緊緊相連的路走出了一條溝壑，他跨不過去，而她也不再想跨過來了…
“你們，已經打算一直在一起了嗎？”
冷漠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嫩白手指上的鑽戒，他當然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想懷著一點點的期望，希望，不是那個樣子的。
小然回過神來，順著劉遠航的目光移到了自己手指上象征著婚姻的鑽戒，又是抿唇一笑，似乎隻要跟那個男人有關的，都能讓她很。歡喜。對，是歡喜。
落落方方地站著原地，雙手也依舊放在原處，並沒有因為劉遠航的試探而覺得尷尬。視線對上那道蘊藏了太多情感的雙眸，不禁迅速地撇開了。
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跟晨子的事情，她也沒打算藏著掖著，或是想要瞞著誰，小然抿了抿嘴，又將臉轉了過去，隻不過這次目光並沒有看向劉遠航的臉，而是停留在了他身後的悍馬上。
“我們已經…”
“你怎麼在這裏？！”
從身側傳來尖銳而憤怒的聲音，讓小然剛剛想開口說的話又隻得吞回了肚子裏，小臉向聲音傳來處看了過去，黛眉微挑，又碰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嘴角彎彎一笑，帶著些壞壞的意味，看著不遠處一路小跑過來的女人。
這表情，太像某個人了！
莫天嬌踩著金色的高跟鞋，在陽光照耀下一閃一閃的甚是耀眼，一路‘蹬蹬’地跑了過來，站在劉遠航身側，立威似的快速攀上了劉遠航的手臂，輕輕地喘著氣。
今天遠航是陪她來醫院複查的，她隻是調回個頭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這個女人就又跟遠航單獨處在一塊了。
從遠處就看到相對而立，默默對視的兩個人，她心裏的怒火瞬間就燃燒了起來，尤其是看到遠航的臉上竟然還是那般毫不掩飾的情緒，她心一急，不顧以往維持的淑女形象，奔跑了過來。
劉遠航瞥了眼環在自己手臂上的玉手，眉間微微一擰，但是也沒有開口阻止，就這樣任由莫天嬌整個人貼在了自己身上。
“路過。”
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小然便挪開了視線。
路過？！哪裏會有這麼巧的路過！
莫天嬌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平複了焦躁的情緒，臉上又換上了以往那副楚楚可人的表情，看著對麵美麗的女人，開口說道：“小然，你早已經跟遠航解除婚約了，以後就不要發生這種這麼讓人不可思議的路過了。”
“而且你身邊也已經有了別男人，我知道你對遠航的愛那麼深厚，一時之間還是很難完全放下，但是你不能太自私，也要多為別人想想。”
“我是真心實意感謝你的，畢竟遠航能不再從我身邊離開，這都是因為你的功勞，我希望你可以祝福我們。”
她句句在說著自己的不對，還將晨子扯了出來。不知道晨子聽到莫天嬌這般為他打抱不平，會不會心生感激呢？柔柔動聽的聲音，深情並茂的語調，就像在勸說一個迷途不知返的小鹿一樣，但是聽在小然的耳裏卻隻有好笑可言。
“哦？我跟他既然是鄰居，那總會有不小心偶遇的時候。你既然要謝我，那我就收下了，不過其實不必太感謝。”
小然狡黠一笑，成功地看到莫天嬌瞬間僵掉了的臉色。真不知道她腦袋裏是怎麼想的，她哪隻眼睛看到自己對劉遠航舊情有餘了？
“天嬌！”
劉遠航怒喝一聲，阻止了莫天嬌想繼續開口說的話，她這樣說到底知不知道隻會讓他難堪不已，跟他對立而站的這個女人早已經不是以前的緊追在他身後的小女孩了。
但是莫天嬌不知道劉遠航的想法，隻覺得他不願意在黃小然麵前提起自己，想在她麵前解釋。他的心，跑得太快了！
兩手緊緊地抓在劉遠航的西裝衣袖上，留下了道道褶皺，帶著不甘的嫉妒輕笑一聲，側過頭溫柔地望著劉遠航，不以為然地繼續說著。
“遠航，難道我說的不對麼。我隻是想讓小然祝福我們，這也有錯了？你可別忘了，他也是需要被祝福的呢……”一手從劉遠航的手臂上鬆開，輕撫在小腹處，帶著甜蜜的笑意。
小然懷疑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莫天嬌這話的意思還有這動作，難道，她懷孕了？
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猜測，莫天嬌嘴角一咧，雙目盈盈帶著十足的母性光輝。
“我懷孕了，孩子是遠航的。”
“誰懷孕了？！”
餘威豪在莫天嬌跟劉遠航的正後方，身側也是站著一名高挑的女子，正款款相攜向他們走來。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裏，在看到小然的時候目光又迅速移開了，落在了旁邊的一對男女身上。
“寶貝兒，你自己先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餘威豪帶著痞痞的笑，嘴角一挑，雙眸裏蘊滿了似真似假的寵溺，低下頭對著身側的女伴說道。
試探的目光掃過麵前的三人，而且其中兩個女人還都長得這麼不錯。那名高挑的女子不滿地嘟起了紅唇，正想要拒絕。但是在看到餘威豪的神色莫測的俊臉時，又隻能乖乖的放下了自己的手。不過突然，雙腳一踮，紅唇貼上微涼的薄唇。
“那我進去了，你不可以扔下我哦，一定要等我哦。”
帶著撒嬌的語氣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望著餘威豪，見他絲毫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是一股悲涼，吸了吸鼻子向醫院裏走去。
這樣薄情的男人，愛上了便如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但是，她沒有辦法，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即使，她接下來要麵臨的是殘忍地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那也是無能為力的。
隻因為，他不需要。
而今天，他能陪自己過來，對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
一張紙巾突然出現在眼皮底下。
“擦擦吧，口紅印。”
淡淡的語氣聽起來卻似乎夾雜著調笑的味道，餘威豪愣愣地接過了小然手中的紙巾，清俊的臉上是滿滿的毫不自在，尷尬異常。胡亂在嘴上擦了一把，果然看在白紙巾上麵瞬間染上了一抹紅色。
“咳，謝謝美麗的黃小姐。”怔愣也隻是瞬間的，餘威豪手上的紙巾隨便塞入上衣口袋中，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痞樣，嘴角挑起了邪笑的弧度。
小然隻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又見到你們了，剛剛是誰說懷孕了的，這麼大聲，我在後邊隔了好幾米都聽到了。”
莫天嬌在見到餘威豪的時候就立刻驚恐地低下了頭，身子往劉遠航的身後挪了挪，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眸中滿是不安。隻是事與願違，餘威豪一早就看到她了。
“莫小姐見到我，是因為上次跳舞的事情才害羞的低著頭，不敢看我嗎？”
餘威豪一本正經地說道，他自然是知道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想看到自己。不過前一陣子她不是還一直在找他嗎？怎麼這會看到他，又是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隻是對他來說，她不想要的，他就偏偏要做。
劉遠航低下頭看著莫天嬌，眉間是濃濃的不悅，陰沉的視線在莫天嬌跟餘威豪之間來回掃蕩，他可沒有忘記這兩個人之間似有似無的關係。
天嬌這個樣子，是在無聲地默認一些什麼嗎？
已經決定不再去追究的想法在此刻又萌發了出來，剛剛還一副盛氣淩人，頭頭似道的天嬌，為什麼在碰到餘威豪之後就全變了樣，竟是需要躲在自己的身後？
小然恍然大悟，難怪這個男人看著如此眼熟，感覺好像已經碰過幾次麵了，原來他就是晚宴上跟莫天嬌共舞的男人，是那個餘家的少爺。
隻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關注莫天嬌，難道這位少爺，也看上了莫天嬌這個女人？！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所關心的，她一點都不想再碰到劉遠航他們了。
“我先走了。”
“我送你。”
就在小然說完的下一秒，劉遠航便焦急地開口。他現在可以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隻是為了不想再次看不到這個女人。
小然不耐地皺著眉頭，冷冷地看著劉遠航。
有些東西，你不需要了，它若是依舊存在，那對你來說就會是一種負擔，一種無法承受也不想承受的負擔。現在之於她來說，這樣陌生的劉遠航，就是一種負擔。
“遠航，你怎麼可以為了她拋下我？！”
小然拒絕的話還沒開口，莫天嬌就大聲地質疑，雙手更加用力地抱著劉遠航的手臂，生怕他就這樣離開了她。也許是因為餘威豪的出現讓她一下子失了冷靜，失了分寸，這個時候的她哪裏有剛剛溫婉的模樣，整個就是處在神經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