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甲收拾衣服的時候時不禁發出了一聲“咦”,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了剛出浴的時秋深耳裏。他發上還殘留了水跡,貼在光潔的脖頸間。
“怎麼了?”
丁甲撓撓頭,齜著嘴看向時秋深:“我記得公子今日佩戴的並非這枚玉佩,可我瞧著又覺得有些眼熟,不知是在哪裏看到過。”他搖了搖腦袋,將手中的碧玉滕花玉佩放進了時秋深伸過來的手中。
時秋深卻在看到那枚玉佩時瞳孔放大,臉色倏地一下褪盡血色,隻剩下驚人的蒼白。
丁甲左思右想了許久後拍著腦袋恍然大悟:“公子,這不是當年王妃娘娘留給您的玉佩嗎,隻是後來卻在那場意外裏給弄丟了,隻是都丟了這些年了,怎麼會突然又出現了呢?肯定是王妃娘娘在天之靈保佑,又叫它回到了公子您的手裏呢!公子,公子你怎麼了?”
丁甲說了許久後才發現時秋深不太對勁,看著他難看的臉色,連忙找了件衣服替他披上,有些擔心:“公子你是不是著涼了,要不要小的找個大夫替您看一看?”
時秋深握著玉佩的手有些發抖,整個人都有些顫栗,胸腔裏巨大的心跳聲像是被放大了一般,讓他心跳紊亂,整個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公子……”
他強自鎮定,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克製著對丁甲說道:“你先出去吧,我今日有些累了,要休息了。”
丁甲猶自有些擔心,隻是看到時秋深不容拒絕的神情,知道他看似溫和卻說一不二的性子,退了出去。
屋內的夜明珠罩上了燈罩,周圍一片漆黑,他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冰冷,空曠,死寂,森然的黑暗世界。
那黑暗幽深不見邊際,那死寂沉默像是毀滅的盡頭,那封閉的地下空間像是埋葬了無數死人的墳墓。遠處飄散跳躍著的星火像是亡靈的哀歌,落在空虛寂然裏,渺渺的消失殆盡。
在這樣的空間裏,連靈魂也為之心悸。
那年他被鎮南王教訓的厲害,一時意氣,竟是背了個包袱,隻身一人離家出走。
年少氣盛未曾經曆過苦難的小人如何能天高海闊任逍遙,不多時,他就被騙光了錢財和馬匹,所幸當時他萬分落拓下,自是風塵仆仆,邋遢狼狽猶如乞丐,人還沒被騙走即使萬幸,他自我安慰的想著。
就在他吃不消,想要放棄回到京城之際,卻沒想到遇上了他一生的劫數。
像是再也沒有黎明的世界,像是永遠走不出邊際的廣袤森林,像是一壺永遠醉著的烈酒,像是他費盡心力想要走出的十年光陰,自此之後,這世上再無人能讓我清醒。
他手裏緊緊的握著那枚玉佩,慢慢的蜷縮起身子,以一個永恒而又虛幻的姿勢落入黑暗。
耳邊依稀想起了稚嫩的話語:“這是我母親曾經留給我的,帶上之後可避汙邪,我便送與你防身了。”
“你放心,等我出去後,一定會找人來救你,我父親可厲害了,他是一個王爺,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啊,我一定會來救你的,聽到了沒有?”
“嗯。”女孩的聲音稚嫩而又輕柔,像是最溫軟的絲綢,卻又堅韌不可劃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