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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桃源”和“人間仙境”一直是人類的一種追求。諸如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王籍的“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王維的“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劉長卿的“白雲依靜渚,芳草閉閑門”,便是這種追求的經典描繪,千百年來一直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當曆史的車輪滾動到二十一世紀之後,有感於世事的紛繁,城市的喧囂,汙染的加劇,環境的惡化,人類的這一追求更顯迫切。不過幾年十幾年的時間,“生態”、“原生態”、“生態文明”這些原本陌生的詞彙已經成為時常掛在人們嘴邊的習慣用語。
論及生態,寧武可謂優勢獨具,不僅有情人穀、回春穀、杏花溝等一道道如詩如畫的溝穀,整個寧武亦被專家們譽為“黃土高原上生態保存最為完整的唯一的一顆綠色明珠”。境內82萬畝林相上乘的天然次生林,40.31萬畝廣闊平展的亞高山草甸,27萬畝隨處可見的天然牧坡,以及生長於其間的一百五十餘種野生動物和千餘種草本植物、野生花卉、中草藥材,構成一個滿目青翠的綠色世界。走進寧武,便如同回到了原始古樸的遠古時代。什麼叫生態文明?什麼叫環境保護?什麼叫回歸自然?什麼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那微微山風,那陣陣林濤,那自在的鳥鳴,那迸濺的泉瀑,以至那潔淨如洗的白雲,那清純甜潤的空氣,便是最好的答案。
根據史籍記載和現在的自然植被情況判斷,早在遠古時代,管涔山區就生長著茂密的原始森林。商王武丁時期(公元前13世紀),商王朝征服了原先居於管涔山一帶的少數民族土方(或稱鬼方),把中原的墾植業帶到這裏,從而開始了對原始森林的破壞。
西周以來,由於墾植業的發展、頻繁的民族戰爭和修築長城等軍事設施,以及嚴重的自然災害,使森林麵積不斷縮小。大約到戰國時,管涔山(不包括蘆芽山和雲中山)的森林幾乎全部覆滅。到北魏時期,管涔山區已退化為草原,成為鮮卑貴族爾朱榮的牧場。但蘆芽山和雲中山的森林依然十分茂密。
從北魏、北齊到隋代,這裏一直是皇族避暑和遊獵的場所,表明當時草原之中還存有一些疏林。盡管封建帝王為起造離宮采伐了大量林木,但為了維護禦用範圍的環境,客觀上又起到了保護林木的作用。唐代開元之前,這裏仍舊有大片森林,並以生產“巨木”著稱。著名文學家柳宗元在《晉問》中說:“晉北之山有異材,梓匠工師為宮室求大木者,天下皆歸焉。”諸如“叢台、阿房、長樂、未央、昭陽之隆麗詭特,皆是之自出”。
但開元之後這裏的森林又遭到大規模破壞。一是為建造宮殿而大量采伐木材運往長安;二是樓煩、天池、元池三個牧監的設立,牧馬數十萬,勢必對森林造成嚴重破壞;三是戰爭破壞,如在平定楊政道叛亂和安史之亂的過程中,這裏都曾發生過激烈戰鬥。
到了宋代真宗時期,寧武被判為禁地,不許耕種,森林便得到更新,以至“山林富饒”,成為“材用之藪”。但隨後就又遭到兩次人為破壞。第一次是宋真宗趙恒為起造玉清、應照等宮殿,征調民夫三、四萬采伐呂梁山木材,位於呂梁山北端的管涔山林區遭到嚴重破壞。第二次是熙寧初年,汾水暴漲,為築堤防洪,大量采伐木材,寧化一帶的森林又一次遭到破壞。
到北宋末年,這裏已基本上無木可采。
直到明朝初年,這裏的森林才又得到恢複,達到所有史籍記載中最為繁盛的時期。除雲中山南端外,其它山地均是森林密布,被時人譽為軍事防衛的“第二樊籬”。
之後,在戰爭、拓田、濫伐等多種形式破壞下,森林麵積又日益縮小。一些開明官吏和邊地將士便提議在三關沿線植樹防戎。當時在管涔山北麓黃花嶺一帶所植的官樹,清初尚有遺存。
清朝初年,在過去遭到嚴重破壞的林地上,樺、楊、落葉鬆和雲杉相繼得到更新。在李文煥等開明官吏保護下,森林麵積迅速擴大。到乾隆年間,汾河和恢河兩岸山區又都布滿了森林。但在人口劇增和亂砍濫伐、毀林墾田雙重破壞下,到清朝末年森林又銳減,水土流失日益加重。光緒十八年(公元1893年),一場山洪,使汾河兩岸上萬畝良田毀於一旦。不過,深山老林中所存樹木依然十分茂密。
進入民國之後,這些森林又屢遭厄運。先是修建平漢路和正太路從寧武、岢嵐等地伐木15萬根,接著修建同蒲路又伐木50萬根,其間每年還要向內蒙古等地輸出木材5萬噸,加之在官僚軍閥支持下木材商人包山砍伐,使得大材好材幾近滅絕。之後又是日軍侵占,管涔山林區所遭浩劫更是前所未有。日本人開設的山西產業株式會社,下轄寧武四三木廠,還設有東寨分廠、製作廠、采伐隊等,伐木工人數最多時達千人左右。還專門鋪設了從東寨到縣城的輕便鐵路30公裏,以人推平板車運輸木材,使許多山嶺被推成“光頭”,連風景林和寺廟內的古樹也大部被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