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舊屬於中國,台灣又納土於清初,然地皆鄰近日本。日本自維新以後,頗主開拓之政策,蓋覬覦此兩地久矣。清政府不知思患預防,僅恃同治八年兩國通好之書,一若從此可永敦友誼;豈知未及四載,而台灣之兵釁已開。
台灣孤懸海中,中國文化未易輸入;而其東部又為生番盤踞之地,有“十八社”之名稱,殘忍好殺,是其特性,清廷竟無術製禦之。同治十一年,有琉球國人遭風漂至台灣東部,為生番殺害,清廷置不問;明年,日人亦漂至該處,複遭淩虐。日人遂乘此機會,特遣參議副島種臣與清廷開交涉。當時清政府諸公苟能力任辦理是案之責任,不過厚恤被害者之家屬,力籌善後之策,捕獲正凶以正典刑,如是焉已耳;乃計不及此,反告以台灣東部夙為化外之民,實無能力以箝製之,敢謝不敏焉。主是說者方自謂巧於推托,可免撫恤之費,保護之力,捕獲之勞;然對於台灣東部之統治權,實已放棄淨盡,而為日使所侵奪矣。(按:此言實出於清大臣合肥李文忠公。)
日本既得政府還答之語,即以陸軍中將西鄉從道任番地事務總督,率兵艦五艘駛向台灣,沿東岸而泊焉。番民雖勇悍素著,然無軍律部勒之,而又愚蠢如馬牛。西鄉從道設計誘之,大破牡丹社,斬其酋長,餘社悉為日軍所脅服。而台灣西南北三部如澎湖、馬磯、雞籠等地,迭馳警報於清廷。清廷謂日本不當擅自興兵,侵占我屬地,大傷友邦之誼,遂遣使責問,且諭其迅速撤兵;然猶未知今日之交涉困難,即昔日之巧於推托所致也。日本全權大臣大久保利通來京辯論曲直,侃侃有詞,清廷不能屈。蓋生番既係中國化外之民,則不得明認為中國之屬地;日本既有被害之人民,則不得不以民命為重,為此複仇之義舉。是日本之興兵,為番酋興兵,非為中國興兵也;日本之占地,占番酋之地,非占中國之地也。至此而清廷之語塞矣。清廷語塞,猶複強飾以爭辯,大久保遂憤然思去,和局將裂,而戰事將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