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父大罵***路祿通痊愈失蹤。
經過一個月來的精心治療和範霜粉的貼心照料,路祿通竟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隻是全身纏繞的繃帶仍然像一個宇航員。頭和臉被結結實實地包裹著,隻露著眼珠子,鼻孔和嘴巴,像一個戴著大頭和尚麵具的假人,四個“窟窿”內陷著。從沒有嘴唇的“窟窿裏”發出細微聲音“……粉……我……我……對不起您……。”
憔悴不堪的範霜粉急忙把耳朵湊過去:“祿通,那裏不舒服?您想說啥?俺聽著呢。”
“我……我們……在這裏多長時間了?辛……辛苦您了,您……您快回去吧,不……不然,要出大事的……”路祿通吃力地說著。
“沒事,我給憨蛋兒說好了,是他讓我來照顧您的……”範霜粉平靜地說。
“家……家裏的人會說閑話的,會議論您的。謝謝……謝謝您這麼多天來對我的照顧,等我好了……我會補償你和憨蛋兒的……”路祿通喘息了一會繼續說“我還能好嗎?萬一我走了……您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好好地給憨蛋兒過日子,憨蛋兒是一個好人……”
“不,你會好起來的,您要堅強,我永遠愛您,無論您變成什麼樣子,隻要你有一口氣,我就永遠不會放棄你的……”範霜粉克製著內心的痛苦,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轉,硬是把眼淚又送了回去。
“我……我是不是會……會變的很……很醜陋?……”路祿通哽咽著,接近哀鳴般地問道。
“範霜粉!你給我出來!!”突然喊罵聲由遠而近在安靜的走廊裏回響。“你這個賤貨!****叫罵聲越來越大。
“這裏是醫院,請您安靜。有什麼事到院長辦公室裏慢慢地說,好嗎?大爺。”兩名穿著白色護士服的漂亮女子攔住了來者的去路。
“醫院?什麼醫院?你們這裏簡直就是……就是妓院!你們這些**!奸夫**住在這裏,你們縱容包庇!”
“您怎麼出口傷人呢?這裏住的都是病人,請你尊重。”
“尊重?又是尊重,我一輩子尊重人,又有誰來尊重我?我的老婆被人拐跑了,我抓屎刮尿把兒子撫養大,容易嗎?現在又來拐騙我的兒媳婦!我……我跟你們拚了!”
“大爺,您搞錯了,您的兒子電擊傷毀容了,生命垂危,是您賢惠的兒媳婦救了您的兒子……”
“拍!”沒等護士說完,一記耳光摔了過去。“誰的兒子!?那是奸夫***罪有應得!”憨蛋的父親瘋狂地大叫。
“你!你……你瘋了!”護士委屈地捂著火辣辣的腮幫子。
聽到“瘋”字,憨蛋的父親突然舊病複發。“撲通”一聲,仰麵摔倒在地,角弓反張,口吐白沫,抽搐成一團。
範霜粉聽到吵鬧聲,早已經明白了外麵發生的事情。路祿通的頭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加上過度的虛弱,根本沒有聽到外麵這麼大的鬧劇。範霜粉極力克製著情緒,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哄著路祿通睡著了。捋了捋幹枯的頭發,像赴刑場似的堅定地走了出來。
看到躺在地上犯病的公爹,心酸的淚水宛如決堤的洪水泛濫而出。她毫不遲疑地跪在地上,抱起公爹:“爹!我苦命的爹呀……”在那個年代兒媳婦抱住公爹痛哭,那可是開天辟地的事情,破天荒的第一次,是從來沒有人見過的事情。
“同誌,快救救俺爹爹……”範霜粉哀求般地向護士說著:“請原諒俺爹,他精神有問題……快救救俺爹吧……”
此情此景,所有的人被震撼了。來的人,除了看熱鬧的都是憨蛋兒的表弟堂哥、堂叔、堂弟們。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興師問罪的父子兵們啞口無言,個個都像霜打了一般,無可奈何,本來想把範霜粉打個稀巴爛,看到如此光景,感歎而散……
又是兩個月過去了,憨蛋兒的父親經過住院治療,毫無效果,無奈之下,範霜粉領著瘋瘋癲癲的公爹回到了久別的家。從此以後憨蛋兒的父親再也沒有清醒過來,直至八十年代初期,瘋瘋癲癲的他因車禍而死,肇事車輛逃逸……
就在範霜粉護送瘋瘋癲癲的父親回家的一周後,路祿通的治療也隨著奇跡痊愈了。這一天,醫院的院長親自為路祿通去掉了所有的包紮:“路祿通同誌,祝賀您,您已經痊愈了,您是英雄,您的生命力很強,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你是因公負傷,您很堅強,縣裏會給您評功定殘的……”
“定殘?”聽到定殘兩個字,路祿通“騰”地一下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伸出鷹爪樣的雙手向臉上摸索:“鏡子!我要鏡子……”
又過了一周,範霜粉安頓了憨蛋和瘋爹,一路急走來到了醫院,徑直向路祿通的病房走去。病房一塵不染,空無一人,她急急忙忙跑到醫辦室。
醫生看到焦急的她,慈祥地說:“範同誌,您真了不起,您的丈夫已經出院了。”
……
路祿通從此不見了,直到改革開放後的一天,電視台和報紙上出現了一個殘疾勞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