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下,靠著一個安靜的少年,他靜靜的閉著雙眼,就如那中世紀優雅的王子。
遠處,三三兩兩的有著他的愛慕者,可是,卻沒人去靠近他,她們不是不敢,而是不舍,不舍打破這樣的美好。
可是,注定,有人要打破這樣的靜逸。
女子邁著堅定的步伐,在眾人的驚詫中一步步的走向那巨大的老槐樹,站定在少年的麵前:“曹峰,我喜歡你。”很輕的一句,可是,在這安靜的氣氛中卻顯得格外的嘹亮。
滿場都響起了抽氣聲,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居然會有人這樣堂皇而之的褻瀆她們的王子。
名叫曹峰的男子依然安靜的閉著眼睛,一點回應都沒有,好像睡著了一般,可是她知道,他沒有,從他幾乎看不見的那微微一下皺眉她就知道。
柳爽漠然的低下了頭,她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霎時,她所做的一切就像一個笑話,一個自導自演的笑話。
“那個是誰啊,長成這樣還敢向我們的曹峰表白?”
“是啊,這不是明擺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
“哎,我知道她是誰。”
“誰啊,誰啊?”
“她是大四中文係的柳爽,我高中同學和她一個係的,聽說啊,她是個孤兒,靠四處打工養活自己。”
“啊?原來是個孤兒啊,怪不得這麼沒教養,看她那個德行,扔街上就是一抓一大把的那一群。”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啊,就她那樣,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柳爽的雙手緊握,這種嘲笑,她已經受了23個年頭,早已經可以漠然以對,可是為何今天,她的心,在麵對這些嘲笑的時候,會那麼痛。
再次看了一眼安靜的少年,他依舊閉著雙眼,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一切,的確與他無關。
柳爽自嘲一笑,轉身,跑了出去。
大學的傳播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幾乎隻是在一瞬間,柳爽這個名字,已經出名了。
一路上,柳爽都能隱約聽見癩蛤蟆、孤兒這幾個刺耳的字眼。
柳爽一路狂奔,直到自己身疲力盡,直到自己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那時她還在孤兒院,還是個孩子,因為自己長得不漂亮,時常被其他的小孩子排擠,扔小石子,把她關在廁所,用水槍打她,院長媽媽也會當做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稍微長大一點,她離開了孤兒院,開始四處打工,可是,打零工並不是好找的,一般,隻能在酒吧,KTV這種夜場工作,可是那種地方,外貌是至關重要的,所以,相貌平平的她,隻能做一般的服務員,或者是打雜的工作,日子一直都過得十分緊湊。
直到上了大學,時間充裕一點,她才在一家超市裏找到了工作,晚上下班以後,她會在家做點私活,比如從工廠裏拿些衣服出來,然後修修線頭什麼的,她每天都要工作到12點,一天最多睡五六個小時,一大早,她就要去居住的小區送牛奶和報紙。
從小到大,她受盡了世態炎涼,早已學會了默默無聞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看見了在梧桐樹下閉目養神的曹峰。
他是那麼的幹淨無瑕,那麼的高貴優雅,她知道自己永遠都觸摸不到這樣的聖潔,可是,還是飛蛾撲火般的愛上了他。她開始關注他的每一個舉動,她知道他喜歡看書,知道他喜歡打籃球,知道他喜歡每天中午來梧桐樹下閉目養神,知道他喜歡一個人呆著;知道他不喜歡被打擾,知道他不喜歡麻煩。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表白,打擾他的清靜,給他惹麻煩,可是她還是這樣做了,隻是因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跟著自己的心走的事情,所以,她這樣做了。
一個人晃蕩在無人的巷子,她不禁感慨,從小被父母拋棄也就算了,偏偏老天爺還不眷顧她,讓她長得這樣的普通,沒有一點特色的她,可想而知,對著校草表白,完全是自取其辱的做法。
可是,今天的那些恥笑,辱罵,真的傷到了她,也許是因為在心愛的人麵前這樣的不堪,也許是心愛的人對她的無視傷到了她。她流下了眼淚,這二十多年心裏的不甘,所受的屈辱,如潮水般襲來,讓她幾乎崩潰,她赤紅著雙眼仰頭望天,大叫:“賊老天,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這樣對我,有種你砸死我啊。”然後她真的就看見一個會發光的球向她襲來,還來不及靠一句,她就如願的被砸倒在地,不省人事。
沒人發現,在她的身上,發出耀眼的火光,赤紅,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醒來,發現自己仍然在巷子裏,身上如被烤焦了般烏黑,自嘲:“真是條賤命,這樣都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