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北小城向南三十裏的花石小鎮。
唐燦站在湖邊發呆,微風吹動柳條,從他身上拂過。天上陽光正好,水麵上波光粼粼。
“如果你確定要做的話,現在就該開始了。”
來人名為石千,是鎮上大戶人家的兒子,也是唐燦多年好友,他們的父輩本就是異性兄弟。
唐燦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說話,盡管他已經下定決心,但事到臨頭,向自己的親弟弟下手這種事,他還是無法輕易邁出第一步。
“你為什麼不阻止我?”沉默許久,唐燦憋出這樣一句話,其實他心裏多麼希望有人能阻止他,最好是直接將他打昏。
聽到唐燦這麼不爭氣的話,石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做事不堅決可不是唐燦的風格,他暗藏嘲諷地說:“你不是說隻是你們兄弟之間的玩笑嗎?兄弟之間的玩笑而已,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追殺自己的親弟弟這樣的話,無論是誰,恐怕都無法在明麵上說出口,所以唐燦在找人幫忙時隻是說“一個玩笑罷了”。
“我……”唐燦無言以對,不管石千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都無法回答,“是啊,我們……隻是開個玩笑。”
石千搖搖頭笑了笑,說道:“那還糾結什麼,走唄,你安排的點子已經打探到了,有三輛馬車從城裏出來,一個是你們的老管家唐海生駕車,一個有人載的是你堂弟唐攸,還有一個,有人看見你父親在裏麵。“
唐燦沉吟一陣,道:“唐攸與津津向來不合,海生叔那裏,他不可能知道這事,否則我二叔三叔都會知道,所以津津不會在這兩趟車上。”
“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去追你爹那趟車?”
“不,是你去,你隻要追蹤就好,用你的‘投石問路’查看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我爹身邊,我去追海生叔,唐攸那裏,吩咐下去,就算是砍了馬,也要把車留下。”
“你明知道他不在那裏,為什麼還要去追?”
“無論如何,隻要他在父親的車裏,我都不可能抓住他,所以他一定會在父親車裏。他安排這兩趟車,無非就是為了浪費我的時間,可是我明明知道,也必須浪費,因為他有可能會賭。”
……
“你的計劃確實不錯,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為什麼你要安排一輛多餘的車,唐攸那方麵,唐燦恐怕瞧都不會瞧上一眼。”
“雖然他確實不會親自去,但是肯定會叫人把那輛車攔下來,至於說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唐攸這小子平時老欺負我……”
……
黃昏,落石坡,石千已經等待多時。
唐燦風塵仆仆的趕到。
石千注意到唐燦身上衣物有多處破損,問道:“怎麼回事,用這麼久,看起來是一場硬仗。”
唐燦氣喘籲籲地道:“別提了,真是沒想到,原來海生叔是個深藏不露的主,平時還真看不出來。”
“可你畢竟還是贏了。”
唐燦笑笑,問道:“你這邊怎麼樣了。”
石千皺起了眉頭,猶豫著說:“我這邊,跟你推測的差不多,你爹的馬車剛剛從這裏回去。”
唐燦略一思索,疑惑地道:“都已經回去了?這麼快?難怪那老頭死纏著我不放。然後呢?還發生了什麼?”
“然後就是很奇怪了,我一直跟著馬車,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你弟弟下了車,然後他就……消失了。”石千錘著腦袋,“我完全沒看懂怎麼回事。”
唐燦大驚道:“消失了?怎麼會消失?怎麼消失的?”
石千歎了一口氣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當時我明明看到你弟弟下了車,還跟你爹說了幾句話,然後,馬車回來的時候,你弟弟就不見了,真的是突然就不見了,當時馬車停留的地方,我也仔仔細細地找過了,一點足跡都沒有。”
唐燦皺著眉頭思索好久,還是想不透:“你確定沒看錯嗎?那真的是津津?他就那麼消失了?”
石千無奈地道:“我也不敢相信,可他就是發生了。”
“好吧,”唐燦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的‘投石問路’問到了什麼。”
“這個嘛……”石千不太好意思地說,“你也知道,我隻能用它確定你爹和你弟弟就在車上,而且隻能用一次,畢竟是你爹……”
“好吧,先吩咐大夥別休息了,今晚有得忙了。”
……
午夜,山坡四周到處都是火把。
唐燦在山坡上已經站了大半夜,眾人在四周也找了大半夜。
“找到了沒?”
“方圓十裏都找遍了,沒找到。”
“一點痕跡都沒有?”
“完全沒有。”
“算了,叫兄弟們先回去休息吧。”
……
找了附近的村落住了宿,唐燦卻怎麼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索性出了屋,屋頂站了整個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