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這樣的孩子
還有誰會爬到樹上
在晚風吹過的樹尖
探出身子往外看
黃昏,和往常一樣,我喜歡泡杯茶,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抱著一本喜愛的詩看。
陽台上的花盆裏,小小的植物長出了翠綠的葉子,有些早春的花朵也已經開了,淡淡的芬芳,我喜歡這樣的時候,我喜歡俯身輕輕的撫摸這些事物,喜歡聽撫摸他們時發出的聲音,很輕很輕的聲音,他們不會說話卻讓我忘記了時間。
我想,現在的我和往常應該是一樣沒有什麼分別的,放同樣一杯茶在同樣的桌上,在同樣的一把搖椅上用同樣的姿勢坐下,打開一直喜歡的同樣的詩,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是啊,這樣有什麼不好呢,我甚至不需要尋找象呼吸一樣的我很快很自然的便能夠找到往常同樣的感受。但是在搖晃中,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把注意力放在詩上,甚至陽台上小小的花草也無法吸引我的注意力。陽台外邊的大樹已經發芽了,他們好綠啊,綠綠的在風中搖擺著……隻要我抬頭總是能看見他們。我站起轉身取了茶放了很多很多的冰塊,喝下,一種清冽的冷,坐下,繼續讀詩。詩中夾著一些小小的植物,他們都是我外出采摘的花草和葉子,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被我製成了標本,雖然有些黃了但從他們略帶潮濕濕潤的身上還散發著往日淡淡的芬芳。翻著詩,不是我,是風,他吹著詩頁,他吹到了哪一頁我便看見到了那一頁……放下詩,不是風,是我,抬頭,陽台外的一棵樹跳了出來,黃昏的斜陽照著他,蠱惑般的也給他披上了一層金黃色,他長的好快,比起去年今年他竟然長的那麼高了還發了那麼多葉子,最上麵的葉子是一抹嫩綠在風中輕輕的搖擺著,有一刹那我甚至懷疑那裏不是有一抹綠在風中搖擺而是黃昏中在撒滿斜陽的路上有一抹綠在搖搖晃晃的走著……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路開始分岔……
我竟然被他,一抹綠,帶起往前走,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發生了。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我不知道要去到哪裏,盡處,我確信是我從未去過的地方,但他又是很熟悉的樣子,不是荒野,也不是蔥鬱的原野,但在草地上,我看見了熟悉的小樹林,好象是我喜歡常去的林子,但又不象,我知道是我迷路了,去了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地方,我想轉身離開,但這時,那帶著我的一抹綠竟然變成了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小孩轉身站在了我的麵前。
“難道不想去我的小屋看看麼”,一個很幹淨的孩子的臉,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爭辯的摸樣,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麵前竟然冒出了一個綠色的小房子,可是剛剛明明什麼也還沒有。
“進來啊”,他站在門口招著手,走進去,那是怎樣的小房子啊,假如那還可以叫做房子,房間裏空蕩蕩的暗淡無光,我努力找了找可看見的東西,牆壁,牆壁,牆壁,數了數,剛好四個。數完牆壁,轉了一圈,房子也變的更黑了。
“你在幹什麼呢?你朝這邊看啊……黑暗中,我聽見了他的聲音,我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奇怪?黑暗中,我怎麼看見了他的手指?但此刻我已正被使我更奇怪的事情吸引著,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我看見了一扇透明的門通往陽台,陽台也好象不是用水泥製成的倒象是用柔軟的草鋪成的,上麵還零零星星的開著小花。
假如把身子靠上去那果然應該是多麼舒服愜意的事情。
“不想看看外邊麼?”他斜斜的依靠著欄杆問。
我順從他,試著向外邊探出去,風輕輕吹過,一陣清幽淡淡的芬芳,我忍不住閉上眼睛吸了口氣。
當我睜開眼睛時差些沒有倒吸一口冷氣,天啊,我竟然懸空在了半空中,在幾千米的下麵是怪石淋漓著的荒漠,我“啊”的大叫一聲,迅速的退到了靠門的地方蜷縮成了一團,我想此刻我的臉是蒼白的,我聽見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他好象已經不是我的了,他要跳出去,跳出去,跳出去!在我嚇得大口喘氣的時候,他轉身看著我,他竟然還敢轉身麵對我?!我用憤怒又幾乎是帶哭的聲音衝他喊道:騙子!
他詫異的望著我,一臉無辜,“你這是往哪裏怎麼看的啊”然後他轉身不再理我,繼續望著遠方。一副悠然自得陶醉享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