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經曆了一場死亡,所以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也什麼都不想說。
真的到了這般地步,她也沒有覺得有多接受不了,又有多麼撕心裂肺。就好像,所有的哀痛都在那一場死亡裏,一起被埋葬掉了。
她的故事其實挺狗血的,哪怕她自己就是其中的參與者,如今她依舊這麼評價著。
簡單的說的話,不過是一個少男少女,在純純的初戀後,因為出國,車禍,一方失憶後,明明應該是情人的男人將女人忘記了,而身邊還多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然後就是單純善良的女人試圖讓男人恢複記憶,又在接近他與破壞他和未婚妻之間的關係中掙紮。最後,為了不成為可悲的第三者,選擇離開男人的故事。
如果,她是那個女人的話……她掀了掀眼皮,這未必不是一個好故事。可惜啊,她是那個未婚妻,而故事也沒有到這裏就結束。
她和那個男人結婚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她以為,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她才是他的妻子,而那個女人,就算是初戀,那到底也是過去了。在那個女人出現的時候,他沒有離開,現在他們結婚了,有了孩子了,自然更不會了。
可結果呢?她看到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當她撫摸著微微凸起,還看不出來的肚子,滿懷欣喜的想要告訴她的丈夫,他們有孩子了的時候,居然看到了那個女人走進同一家醫院,走進同一個科室的心情。
有那麼一瞬間,她其實是想把那個孩子歸結為其他男人的努力。可是還沒有等她能夠自欺欺人的將結論宣之於口,她已經聽到了那個女人說,“真是巧啊,遇到你。你放心,這個孩子我是不會告訴他的,我不想成為第三者。但是,這個孩子是他唯一留我的珍寶,我不舍得。”
瞧瞧,這話說的多好。若是一般的正室,怕是該複雜的看著這個丈夫的初戀,然後默默地點頭了吧?
可她不會!她能夠讓一個母親把她的孩子打掉嗎?她不能。那麼今後她能夠讓這個渴望父愛的孩子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嗎?她也不能。那麼她能夠保證她的丈夫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永遠也不會對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愧疚嗎?她不能!
所以,她輸了。
或許,早在這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她已經輸了。
也所以,當她回到家裏,麵對著那一紙離婚協議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驚訝。
“雖然是個意外,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那個男人愧疚的看著她。
那我的孩子怎麼辦呢?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這麼問,可是她沒有。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渾渾噩噩的在協議書上簽了字,用呆滯的語調祝願那個男人幸福。
然後呢?一場死亡,解決了她所有的問題。
她不用擔心別人異樣的眼神,也不用糾結孩子的問題。雖然這麼說很殘忍,但是她確實是想把這個孩子打掉的。現在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她也不用擔心自己……下不了手。
那麼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穿越又或是重生?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活著,而她的孩子卻死了,死在了她心煩意亂而導致的那場車禍裏。
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她慘笑出聲,無論怎樣,都覺得自己卑劣到了極點。其實,她也隻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否則的話,她明明早看出來那男人的猶豫,為什麼還要和他結婚?明明可以把孩子的事情說出來,以男人的性格頂多養著那女人,絕對不會離婚的。她明明在看到哪個女人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把孩子打掉,然後離婚。可是現在……卻在覺得自己殺了孩子?
她果然是個自私冷血的人。她抿著唇微笑著,看上去優雅而大方,完全沒有了片刻之前的徹骨的悲傷與沁入心底的絕望。
對了,她現在的名字是烏拉那拉雲研,十三歲,剛剛經過了選秀,眼下裏,正等著清朝的辮子皇帝康熙賜婚。
雲研的前世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祖籍江蘇揚州,也聽說過“嘉定三屠”的事情。她不可能說滿清有多錯,卻也沒有多討厭憎惡這個年代,大約是因為曆史書上關於這個朝代的罪惡都集中到了鴉片戰爭以及之後的年代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