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前一位男士,他顯然更加賞心悅目。漂亮的眼眸,鼻梁高挺,唇角還傲慢地揚起,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沙文主義男人。
跩什麼,不就是隻花孔雀,小米在心底裏暗自叨咕。
“管天管地,管得著我看誰,長著一張臉就是讓人看的。要怕被看,以後出門帶防毒麵具好了,老孔雀。”顧不得許多,小米立馬開口頂了回去。
向來就討厭這種高高在上的家夥,長得人模人樣卻自自以為是。
“哎,你說話小心——還有,什麼叫老孔雀?!我明明這麼英俊年輕。”漂亮男人抬起手,不客氣的指著小米鼻子。
“幹嘛,手抖這麼高,該不會是帕金森綜合症前兆,建議你趕緊去看醫生。至於老孔雀嘛,沒聽過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小米的毒舌簡直令人發指,唇槍舌劍曆來是她的強項。
幾句話就讓那個漂亮男人張著嘴巴卻擠不出半個字反駁,忘記該放下手還是要繼續警告小米。
旁邊的亮麗女郎,雖然不高興小米說討厭她的名牌香水,不過看到漂亮男人吃癟,好努力地忍住才沒笑出聲。
隻是因為忍得難受,五官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看樣子,他們三個人該是一起的。
難怪剛才她說不喜歡聞到香水味道時,那個冷漠的男人會不悅,莫名的失落悄然從小米心底劃過。
“嗬,難怪孔什麼的老夫子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緩過氣,漂亮男人立刻嗤之以鼻,算是不與女子一般見識。
小米則冷冷一笑,沒再開口。
既然人家都偃旗息鼓,她沒必再要窮追猛打。
況且,還有個“他”在旁邊。可是他看上去似乎對這一切漠不關心,連目光也不曾再掃過她一下。
望著那個男人的側麵輪廓,不知為何,小米悵然若失。
沒道理,他們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當——”
電梯門又一次打開,十六樓終於到了。
為自己建立起心理防線的小米,大步流星的向外麵走去,懶得再去理會他們。萍水相逢,何必咄咄逼人。
隻是沒想到其他三人也同樣是到十六樓,他們亦跟著步出電梯。
律師事務所的整個裝潢風格是以銀灰和銀白為主,突顯出整個空間的明亮。
除了會議室是獨立的之外,其它地方盡量呈現開放式。職員辦公桌和辦公桌之間隻是以低屏風做出區格。
律師辦公室雖獨立,也采用大麵積透明玻璃和百葉窗拓寬視角。整體空間給人一種清爽明亮的效果,讓人有強烈的節奏感和信任感。
“你好,我是米勵,請問歐陽律師在不在?”站在接待處的辦公桌前,小米看著那個戴眼鏡的中年女性。
直覺告訴小米,她,應該是昨天打電話的人。
“在,左轉,請到會議室等候。童小溪,馬上衝泡幾杯咖啡送去會議室。你們兩位是魏中傑和魏爾奇?!左轉,請到會議室等候。”中年女性公式化的說道。
對於小米的邋遢著裝,後麵三位的光鮮亮麗,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且一視同仁。根本沒理睬漂亮男人拋出的放電眼神,讓他短時間遭受了今天第二波被女性漠視的沉重打擊。
會議室大概八十平方大小。
中央放置環形長桌,配備完善的視聽音響設備。陽光雖然被阻隔在銀色羅馬式窗簾外,仍然有一些頑強地從縫隙間悄悄透進來。
小米刻意挑選了靠近窗戶,又正對著門口的位置坐下。
這樣可以把進出會議室的所有人全部看在眼裏。同時透過的陽光讓暗處的她變得迷迷糊糊,不容易被人看清楚。
隨著她後一步進入會議室的,則是剛才一齊搭乘電梯的那兩男一女,他們對小米也在場顯得表情各異。
那個冷漠男人坐下後打開了帶來的電腦,眼睛緊盯著顯示屏,十指如飛的在鍵盤上敲擊。對其他人和事,顯得漠不關心。
漂亮男人摸出精致的香煙盒。
不過不是用來吸煙,而是利用銀質煙盒優良做工打磨的反光當成鏡子,反反複複審視自己臉上精雕細琢的每一處。
確定不是突然長了什麼包塊或別的什麼。
不然,他致命的吸引力怎麼可能會急速下降。
亮麗女郎似乎習慣被男人們忽視,拿出手機徑直在那裏擺弄著,一會兒拍他們中的這個,一會兒又拍他們中的那個。
“各位,請喝咖啡——”一個白淨斯文的年輕女孩子端著托盤進來,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杯放到每個人手邊。
漂亮男人精神一振,對著她呈四十五度角微微仰起臉龐,嘴角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等待年輕女孩子雙目放光,兩眼發直。
“先生,你……是不是牙痛?最近天氣比較熱,要不給你換杯檸檬冰水過來好了。”女孩子見他嘴角難受的歪著,還以為他哪裏不舒服。
小米剛剛含在嘴裏的濃香咖啡“撲哧”一下,很不文雅的全部噴了出去。
“咳——咳——”
“小姐,你沒事吧?”
“不,我絕對沒事——不過,你去看那位先生他需不需要120急救車。”小米一手接過紙巾擦拭,一手指著臉皮已經惱羞成怒變成醬色的漂亮男人。
“先生,你需要120急救車嗎?”年輕女孩子老老實實的跑過去詢問,令人叫絕。
“啊!——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漂亮男人抓狂地嚷嚷著。
“你快中風了!”
“他要中風了!”兩個女生幾乎異口同聲。
把那個漂亮男人氣得一下子跳起來,不過因為太生氣而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隻能用手指指著小米一個勁的發抖。
“——小童,米小姐隻是開玩笑而已。你現在出去做自己的事好了。”
這時,一個氣度非凡的男子帶著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和那個看上去冷冰冰的中年婦女一齊從外麵進來。
一句話化解了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
“是,歐陽律師。”叫小童的女孩子有些似懂非懂的看了看這幾個奇奇怪怪的男人、女人,趕緊快步離開。
生怕一會兒真的打起來。
“你們好,我是歐陽華,魏溫雲瑕女士的代理律師。這位是我的助理周太太。她將擔任整個會議的記錄員。萬德發會計師,他的助手小馬。至於你們幾位,相互應該還不認識!魏老夫人的長孫魏亦傑先生,小孫子魏爾奇先生。這位米勵小姐,是她陪伴老夫人度過最後一段時光。……舒莞爾小姐還沒來?”歐陽律師雖年輕卻幹練精明。
他目光精銳地環視了一下,隨即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八點五十五九分,顯然那位舒小姐沒能準時到達。
聽到歐陽律師的介紹,魏氏兄弟態度和反應顯得十分的淡漠和疏離。
坐在一旁的小米暗自判斷,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可能是哥哥魏亦傑,漂亮張揚的男子是弟弟魏爾奇。
他們應該就是老奶奶口裏常常念叨的“小傑”和“小奇”。
“可以開始了嗎?我預訂了下午的飛機返回英國。”當指針剛剛指向九點整時,魏亦傑關閉電腦後,冷冰冰的要求。
他似乎不喜歡這種場麵,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嚴苛和冷漠氣息。隻是不知怎麼,心底隱約有種不祥的預兆。
“就是,老太婆究竟在哪兒。為什麼自己不出麵,神神秘秘讓我們來這裏想幹什麼。”漂亮男人魏爾奇吊兒郎當的說道。
昨天晚上在酒吧和各路美女混跡到半夜,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才爬起床來出了門,希望趕緊把事情了結後,回去還好補一個美容覺。
況且今天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背。
平常女人們總是趨之若鶩,今天對他卻是視而不見。尤其這個邋裏邋遢又嘴巴惡毒的女人最可恨。
在一旁聽到他們兄弟二人毫無人情味的話,小米忍不住揚高眉宇,擱放在腿上的雙手不知不覺捏成拳頭。
噢,天啦!
這兩個可惡的家夥簡直不是東西!
老奶奶曾經日思夜想的想念著他們。可長久以來,他們不但不回來探望老人,現在居然連老人已經離世多日都毫不知曉。
“老夫人……她已經在幾天前過世。目前骨灰暫時存放殯儀館裏,擇日等候入葬。”當歐陽律師睿智的目光從小米的身上掠過時,不禁輕歎了口氣。
完全可以理解她為什麼不悅。
畢竟,是小米這個和魏老夫人無親無故的外人,卻在最後時光裏成了那個代替兒孫給老人養老送終的人。
也難怪老夫人會留下那樣一份奇怪的遺囑。
魏亦傑抬起頭,目光銳利的盯著歐陽律師,似乎在質疑他剛才說的話。隨即冷冷的一笑,不會是老太婆又想要搞什麼名堂吧!
當年,老太婆用無情的手段逼迫父母,害他們夫妻反目;害他小小年紀失去家庭溫暖。忍受了她這麼多年,現在又想要幹什麼。
“我曾經多次試圖聯絡兩位和魏家其他的親屬,可是每次都是得到秘書公式化的回答或者是推諉。要不是這次刻意提到關於你們父母的一些事情,恐怕今天二位同樣不會來這裏。更不會參加葬禮。”歐陽律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魏氏兄弟什麼也沒說,沉默得令人隱約不安。
“她不配——”
魏亦傑忽然冷酷地說道,他和老夫人之間有什麼難以言語的恩怨。
“白癡,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你以為老奶奶為什麼把何麗麗趕走——她不過是貪圖錢財又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已。”
小米忽然很討厭他高高在上的模樣,想要狠狠撕破他的偽裝。一拍桌子,她嗖地站起身,怒氣衝衝的對魏亦傑大聲的吼道。
“何麗麗”三個字仿佛是咒語般,一下子炸開了周遭的一切。
魏亦傑目光似箭,惡狠狠盯著小米。
他不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為什麼在這裏,當然也不想知道。不過,她怎麼會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又怎能了解真相是什麼。
“不要惡狠狠的看著我。老奶奶是不是曾告訴你,因為她自己不喜歡何麗麗,才趕走她的。嗬,真正因為是何麗麗壓根不知道你太子爺身份。不知從哪裏打聽到那小子是富二代,闊少爺。千方百計的勾引那小子了上床,還拍下一段精彩的視頻。為了保護你的情感,也為了給那家夥收拾爛攤子,老奶奶不得不再次擔下所有罪名。”小米說完狠狠剜了魏爾奇一眼,怨恨他對老奶奶的仇視。
比起聽到奶奶去世的消息,這一句話恐怕更讓魏亦傑震驚。
當魏亦傑從魏爾奇在震驚之餘轉為尷尬的賠笑的表情中,揣度出小米此刻所言不虛。一種難以言語的思緒撲麵而來,壓的他幾乎快要窒息。
多年來,為了年少時那份不幸夭折的初戀,內心裏一直對奶奶充滿憤恨、怒氣和對何麗麗的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