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雨勢漸漸轉大,斜光撐著傘,看著順著傘沿不斷滴落的粒粒雨珠,唇畔掛著一絲柔和的笑。
隻見斜光綰起長發,發上斜插一支碧玉荷花簪,她鬢邊的碎發微微被雨打濕,就連腳上的白綢軟鞋也被雨浸濕。
突然她眼神一閃,看到隱在暗處的頭戴鬥笠的碧樹向她招手。
此時,孫家守衛之首孫林,出聲道,“各位,如今雨勢漸大,還請諸位移步留客齋內等候。”
於是,整個長隊便開始緩緩移動,斜光趁此機會便向著碧樹藏身所在走去。
“斜光,一切小心。”鬥笠將碧樹的麵容完全掩蓋,她語音低沉道,“方才我本想順勢查探少宮主在何處,奈何孫府實在太大,我差一點便要被那些守衛發現了。”
原來如此……斜光回頭看向不覺中多出的守衛,開口道,“無事吧?”
“無事,按照你的吩咐,將曼陀羅與斷腸草和甘草混合,我看著公冶蝶喝下的。”碧樹抬了抬眼,望了斜光一眼。
“好的,碧樹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斜光對她安撫一笑。
“那我便去悅來客棧等你罷。”
斜光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於是,碧樹便轉身而去。斜光看著碧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中,方才轉身若無其事走了出去。
她跟上人馬,安靜進入了孫府中。
斜光一行人經過了前院,順著長廊進入了留客齋之後,她一路上好奇地四處觀望。這個孫府的構局布置看得出心思極巧,單是前院中那大排假山便是個很好的障眼法。
入座後,斜光反而不再四處觀望,眼觀鼻鼻觀心。她靜靜喝著眼前的茶水,也不與旁人聊天。
抿了一口清茶之後,她眼中浮出讚賞的神色,這是上好的六安瓜片,看來這一次孫府對於公冶蝶的病情十分著急。
很多的醫者自信滿滿進入內室卻是垂頭喪氣出來,隨著剩下的人越來越少,婢女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姑娘,請您隨我來。”一個溫和有禮的聲音響起,斜光抬起頭,看著這個梳著雙髻的丫鬟臉上那恰到好處的微笑,便向她微笑點頭,隨著站了起來。
待斜光要伸手去取一旁的大箱子時,那個婢女便搶先一步道,“姑娘,我來幫您提著,您這邊請。”
斜光一瞬間對孫府彬彬有禮的待客之道生出了好感,同時也在心裏小小的內疚著。
“好的。”之後斜光不再多言,隨著丫鬟進入內室。
床上帷幔低垂,房中窗戶稍微開了一條縫隙,既通風順暢又阻礙了紛飛的細雨,台麵的小鼎內未燃有熏香,整個房間顯得幹爽而清冽。
身後的丫鬟腳步極輕,她將大箱子小心翼翼放在床邊一旁的高凳上,順手將帷幔拉高了些,便向斜光作了個請的手勢。
斜光走近,看著公冶蝶蒼白憔悴的麵容,雙眼緊閉,未有胸口輕輕的起伏證明她還有一口氣在。
斜光坐在寬寬的床沿邊上,搭了搭公冶蝶的脈象,輕聲道,“我在醫治之時不喜有人在旁,你放心,我有辦法。”
丫鬟臉上大喜,她向斜光伏了伏身,便聽話退了出去。
待到那丫鬟將房門關上時,斜光方才從箱子中將一排排細針取出。
隻見她手指靈活,一瞬便將細針仔細點在公冶蝶周身大穴上,很快細針便變得漆黑。她小心翼翼用厚布裹住手指,將細針取出。
再喂公冶蝶吃下一顆解藥,輕輕吐出口氣,起身去喚來守在門外的丫鬟。
過了大約一刻鍾,公冶蝶便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