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花開好時節。
也許是前日飄雨的關係,北獨城一向幹爽狂躁的風今日似乎也顯得格外溫順。
公冶世家的念伊亭旁,四周的花開得豔麗,青的草地,綠的嫩芽,還有幾聲小鳥清脆的叫聲,入目皆是優美的畫卷。
一個紅衣少年安安靜靜坐在亭中的銅質扶椅上,他正百無聊賴拔著手上月季鮮紅的花瓣,穿著墨色長靴的雙腳有一下沒一下點著地。
那鮮紅色的月季花瓣與他鮮紅色的外衫顏色十分相像,散落在他身上很快便分不清了。他的四周已經散落了一地的花瓣,銅台上的茶水冒著熱氣,茶水旁擺著精致可人的糕點,紅衣少年的嘴可沒閑著。
正當他將手中最後一瓣花瓣剝掉時,遠處終於響起了他等待已久的腳步聲。公冶欒華笑盈盈不甚在意捋了捋外衫上的花瓣,站起來向著聲源處而去。
“爹爹,你可是越發準時了呢。”人未到,公冶欒華清亮的聲音已遠遠傳了過來。
隻見沿著花叢中的蜿蜒小道而來的是一個身形十分高大的青年,他的頭發削得很短,露出兩隻招風耳,表情柔和。
在他身前推著的輪椅上坐著的是一個白發男子,隻見他身著月白色的長衫,腿上蓋著薄薄的毯子,手中拿著一串紫檀佛珠,俊美如斯的容顏與公冶欒華有五分像。
他便是公冶世家家主,當年聞名中原的“無雙公子”公冶祈。
他微微笑著,眼角微微延伸出柔和的笑紋。他的笑容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似乎在他眼前未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
“家主一向準時。”站著的高大青年索陽小聲應道,說完臉頰便微微紅了。
“小陽子你還是這麼靦腆呢。”已到身前的公冶欒華笑著,出其不意伸手摸了索陽緋紅的臉頰一把。
索陽的臉一瞬間更紅了。他呐呐看著公冶欒華的動作來不及反應,敢情他這是被華麗麗調戲了?
“欒華,別胡鬧了。”身前的公冶祈笑著開口,“索陽要打你,我可不攔著。”
“噗哈哈哈。”公冶欒華大笑出聲,他拍了拍索陽的肩,“我來吧。”
索陽便不再說什麼,向他一點頭,便轉身走了。
“你看,小陽子從不會打我。”公冶欒華看著索陽越走越遠的背影,對著公冶祈拌個鬼臉,輕輕推著他走著。
“是啊……”公冶祈歎息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一瞬間悠遠。
陽光淺淺,一路上鳥語花香,撲麵而來的幹爽的青草氣息令人心曠神怡,公冶欒華不知在想什麼,他沒有開口,輪椅上的公冶祈也是靜靜地未開口,隻是手中無意識轉動著那一串紫檀佛珠。
“爹爹,兩枚紫殺令我已收回。”公冶欒華將公冶祈推上了亭中,翻過茶杯替公冶祈倒了一杯熱茶,語音輕快道。
“很好。”公冶祈笑著的眸中滿是讚賞,他吹了吹茶杯冒出的熱氣,抿了一口,繼續道,“這次沒惹什麼事吧?”
“當然沒有!”公冶欒華也坐了下來,他睜大了眼看著公冶祈說得肯定,清澈的大眼中滿是真誠。
公冶祈看著他可愛的模樣,也不去戳穿他,眼望著杯中旋轉的青葉,勾起唇角,“我聽說你將一個受傷的女子帶了回來?”
“紫殺令便是從她身上拿到的。”一想起昏迷的紫衣,公冶欒華的笑容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