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偌大的殿中寂靜無聲。
逍遙楚離所住的隔廳中點亮著一盞燭光,燭光微弱,將熄未熄。在燭火再次跳動的一瞬間,睡在寬大的床上的逍遙楚離倏然睜開了眼,他的眼神清醒而明晰,一點都不像剛從睡夢中蘇醒的人。
他一躍而起,隻著內衫走到桌邊,手撫過擺在長桌上的那一把嶄新的七弦琴,低垂的眼神顯得很溫柔。
這是棠溪親手做的長琴……贈琴以情,棠溪一定不知道中原有這種說法吧。他抱起長琴,披上外衫打開了房門。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特別想見到那個人。
天空一片墨黑,雲朵很少,星星幾顆,月光朦朧,月亮顯得特別柔和。逍遙楚離輕輕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無暇欣賞這良辰美景,一心想快點見到棠溪。
小徑中很安靜,靜得連他輕微的腳步聲都能聽到,他心情很愉悅,便也不曾在意這些。迎麵走來兩個身著長袍的男子,他笑著向他們打招呼,“你們這是去哪?”
誰知兩人似是沒有聽到,直接從逍遙楚離身邊走了過去。逍遙楚離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他惱怒轉頭剛想開口,身後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麼人。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剛剛明明有人走過的,怎麼一轉眼便不見了……真是奇怪。
逍遙楚離抱著琴的手緊了緊,他忽略掉心中的不安,憑著記憶走向了棠溪的寢殿。那一日走得心不在焉,便也沒有注意原來這四周竟也開滿了大朵大朵的曼珠沙華。
淺白的月色中,搖曳的曼珠沙華顯得異常妖豔,紅得似鬼魅。他提氣直接從花海上空掠過,他可不想再遇到之前的那樣的事,被一群花追得狼狽,說出去不被人笑話死?
逍遙楚離進得殿中,便小心屏住了呼吸,腳步很輕。
寂靜的殿中隻聽到風吹動一層層帷幔的輕響,以及掛在門前的銀鈴的叮叮脆響。他望了一眼那銀色的小鈴鐺,那鈴鐺小巧別致,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深深的帷幔之後有一道巨大的金色的門,門上的浮雕繁複而華麗,一條條小蛇縱橫交錯,那便是極樂教崇拜的金環蛇。
其中有幾個凹下去的印圈,這是……
逍遙楚離沿著那門上的幾個小圓圈虛劃了一下,門很快便無聲開啟,有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逍遙楚離被熏得晃了一下,很快便鎮定下來,他抬腳走了進去。
遠遠傳來女子一聲急促過一聲的抽泣呻吟聲,整個寬大的內室彌漫著一股萎靡的氣息。逍遙楚離不知道,他以為棠溪被誰欺負了,什麼也沒多想便疾飛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寒石床,石床四周罩著白紗,寒石上冒著氣,透過翻飛的白紗,便看到兩個糾纏的人影。
逍遙楚離看清之後,一瞬間蒼白了臉色,眼神中滿是驚痛。
石床上的女子低低呻吟,卻是無限歡愉,而伏在她身上的男子敞開的內衫中露出精壯的胸膛,他一頭青絲披散,隻見他緩緩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絕美而冰冷的麵容。
逍遙楚離駭得大退了一步,隔著輕紗,床上的男子仍在緩緩律動,雙眼卻是注視著抱著琴站在幾丈外不知所措的逍遙楚離。
躺著的女子緊緊環繞著她身上的男子,雙眼緊閉,似是沉浸在一片夢魘中,眼角無聲無息滑過一顆淚珠。
看著對麵深深注視著他的男子,逍遙楚離決絕轉身無聲離去。直到逍遙楚離挺拔的背影消失,棠溪才垂下眼,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