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燕十三再次昏迷過去,孫霈君心中一陣恐慌。燕十三雙眼緊閉,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孫霈君手邊沒有能夠止血療傷的藥草,她隻能喂下燕十三一粒藥丸,護住他的心脈。
曾聽燕十三說起他是那燕子當鋪的老板,而燕子當鋪卻是在逍遙城中,燕十三竟大老遠跑到這江南來放出那消息,到底有何用意?孫霈君正暗自思索,突然,身旁的燕十三微微動了動,孫霈君立刻緊緊盯著燕十三,看著他緩緩一寸寸睜開了雙眼。
“燕大叔,你還好吧?”孫霈君擔憂看著蒼白無力的燕十三,燕十三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兩柄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
“孫丫頭,你我雖是萍水相逢,但卻是一見如故,相處的這些日子若不是你不嫌棄,多加照拂,燕某隻怕早便死了。”燕十三一向如洪鍾般響亮的聲音此刻細如蚊蠅,他細小的眼中滿是感激。
“燕大叔..”聽到燕十三竟然是這般心存感激,孫霈君突然便覺得過意不去,她咬了咬牙,輕聲道:“不瞞你說,我救你也是出於我自己的思量,而也是有目的的,並不是單純救你。”
“是嗎?”聽到孫霈君小心翼翼說出這話,燕十三眼中帶上了笑意。
“是的,當時我也是聽說是你將那青銅劍的消息放出,所以我才..”孫霈君撓了撓發,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能聽你真心實意說出這些話,燕某實在是有些感動。可是丫頭,當時即便那消息不是我放出,即便我與那青銅劍沒有任何關係,你也還是一樣會出手的,不是嗎?”燕十三篤定道。
孫霈君緩緩點了點頭。是啊,當時換作是任何一個人被如此欺負,她也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說她多管閑事也好,愛湊熱鬧也罷,她就是看不得別人以多欺少,不管出於任何的理由。理由這種東西,要多少就會有多少,借口是永遠也找不完的。
“所以,我信你,若是托付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聽到燕十三這種像是交代遺言的話,孫霈君鼻子突然就一酸。相處了這些日子,孫霈君便打從心底敬佩眼前這個魁梧的大漢,雖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卻從來沒有自暴自棄,更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總是坦然去麵對,極為豁達。
“燕大叔,你說吧,是什麼事?”孫霈君眼神一瞬間堅定,“霈君一定盡力而為。”
燕十三想要撐坐起來,孫霈君連忙將那枕頭靠到他身後,讓他坐得更舒服一些。他這一動都似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冒出一陣陣冷汗,身子不由得一哆嗦。燕十三輕輕將身旁的青靈劍和思妍劍拿起來,鄭重遞到了孫霈君的手中。
孫霈君似乎被嚇了一跳,“燕大叔,你這是幹什麼呢!”孫霈君正要推卻,看到燕十三一臉堅持,便咬了咬牙,直接拿了過來。
“孫丫頭,這兩劍想必你早已知道,現如今我將它們鄭重托付給你,請你務必要幫我找到我師父的親生兒子。”
“你師父是誰啊?”孫霈君看著懷中這被劍鞘隱去了流光的兩柄斷劍,詫異問道。
“我的師父正是二十多年前慘遭滅門的鑄劍山莊的莊主杜天瀛。”燕十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中滿是隱忍與壓抑的情感。
“杜天瀛?”孫霈君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這個秘密憋在我的心間已經二十多年了,時間長了,久到我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誰了。”燕十三自嘲一笑。
孫霈君沉默了下來,她自己知道,一個秘密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因為她就是一個從來憋不住話的人,更別說秘密了,隻要她知道,說得誇張些,那就等於是昭告天下了。
“你不是燕十三嗎?”
“我本名叫杜煥。”
“為何你要改名?”
“二十多年前,那一年襲秋水去世,逍遙皇不理江湖武林中的紛爭,襲蘇蘇繼承了紫殺宮。紫殺宮當時第一次派出紫殺令,之後襲蘇蘇便帶著紫殺宮中的殺手前來鑄劍山莊,說是有人將紫殺令拿到了她的麵前,讓她滅了鑄劍山莊。”燕十三說到這裏,情緒微微起伏,他眼中有著深深的怨恨。
孫霈君大氣也不敢出,聽著二十年前的往事,她心中也覺得悲涼。
“鑄劍山莊在江湖中的威望極高,而杜天瀛所鑄的一柄柄利劍也是江湖中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利器。可是從來便沒有人敢上鑄劍山莊挑釁,襲蘇蘇卻來了,那一夜她血洗鑄劍山莊,將全莊上上下下兩百零二口人一個不剩統統殺光,連老人和小孩也都不放過。”燕十三雙眼充血,他全身都在戰栗,似是再一次將噩夢重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