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漢尼拔指揮下的戰爭——從坎奈至紮瑪之戰(3)(1 / 3)

非洲的戰事對西班牙有重大影響。哈斯德魯巴將部隊開往西班牙(543年),不久,相當強大的增援部隊和馬欣尼撒本人亦隨之而來。在敵將離開西班牙的期間(541年,542年)西比奧兄弟繼續劫掠迦太基區域,並爭取支持者,此時則出乎意料的遭到極優勢敵軍攻擊,必須撤至艾布羅河之後,或召募西班牙人入伍。他們選擇了後者,雇傭兩萬塞爾特伊比利亞人,而為了分頭應付敵人的三支軍隊——哈斯德魯巴·巴爾卡的、吉斯哥之子哈斯德魯巴的和馬果的——他們也將部隊分為三支,甚至羅馬軍也為之分散。如此,他們為自己鋪下了毀滅之路。奈阿斯率軍——三分之一為羅馬軍,為包括全部西班牙人部隊——與哈斯德魯巴·巴爾卡的部隊對陣紮營,而後者則未經多大困難,即用金錢疏通羅馬軍中的西班牙人,使彼等不戰而退——而這件事,在他們的自由傭兵觀念中甚至算不得不忠,因為他們並沒有投入對方的軍旗下。羅馬將軍除了匆促撤退外別無他法,但敵軍卻緊迫在後。同時,在普布利阿斯指揮下的羅馬軍則遭馬果與基斯哥之子哈斯德魯巴兩軍猛攻,而馬欣尼撒的騎兵則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羅馬軍營幾乎被圍。如果已經在路上的西班牙輔助部隊趕到,則羅馬軍將遭完全封鎖。於是,這位次執政官做下大膽決定,率其精英迎擊路上的西班牙軍,但戰事失利。不錯,開始時羅馬人占先,但隨後趕至的紐米底亞騎兵卻不但打斷了他們的戰果,而且阻擋了退路,及至迦太基步兵趕至,普布利阿斯陣亡,全軍隨之覆沒。在普布利阿斯陣亡後,那艱困緩退的奈阿斯發現自己突然三麵受攻,而一切退路均遭紐米底亞騎兵切斷。被封鎖於一座荒山之上,紮營無處,全軍悉數被殲或被俘。至於將軍本人,則未有任何確定消息傳遞下來。奈阿斯係的優秀軍官蓋阿斯·馬西阿斯率領的一小支分遣隊安全到達了艾布羅河彼岸;而副將提塔斯·芬特阿斯也帶著乎布利阿斯營中的留守部隊安全抵達;甚至散布在西班牙南方各地的羅馬守衛部隊也得以逃至此處。現在,在艾布羅河以南的西班牙,已全由腓尼基人統轄;當時看來,渡過該河,越過庇裏牛斯山,恢複與意大利的腓尼基軍的聯係已為期不遠。但羅馬軍的緊急態勢卻促使他們提出正確的將軍人選。士兵們越過了比較年長而又並非無能的一些軍官,召請蓋阿斯,馬西阿斯為軍事領袖;而由於他精明的處理,也或許由於迦太基三個將軍之間互相的嫉妒,竟使迦太基如此重要的戰果失於肘腋。迦太基軍凡已渡過艾布羅河的均被驅回,艾布羅河陣線得以守住,直至羅馬得以派遣新軍與新將領。所幸意大利的戰事——在卡普亞剛剛陷落之後——允許羅馬有這個餘力。一支強大的軍團——一萬二千人——由軍事執政官蓋阿斯·克勞底阿斯·尼羅率領,到達艾布羅河,恢複了軍力的平衡。次年(544年)的安達露西亞遠征極為成功,哈斯德魯巴被圍,隻因不高貴的欺騙手法與公然的背信才免於被俘。但尼羅不是西班牙戰爭的適當人選。他是個幹練的軍官,但為人粗厲,易怒,不得人緣。在維係原有的和開創新的關係方麵沒有技巧,而在西比奧兄弟死後,迦太基人對西班牙人的不公與驕橫對待所引起的怨憤,尼羅亦未能妥善利用,因之所有部屬同感激憤。

羅馬元老院,由於對西班牙戰爭的特性與重要性達成正確的判斷,又從羅馬艦隊擄獲的尤提森人得知迦太基正在積極準備派哈斯德魯巴與馬欣尼撒率大軍越庇裏牛斯山,乃決計派遣新的增援部隊及高級傑出將領至西班牙,而該將領的指派,元老院則認為當由人民決定。然則(故事是這麼說的)久久無人自動做這危險而艱困職位的候選人。最後,終有一個普布利阿斯·西比奧挺身而出;此人,年方二十七歲,乃是西班牙為國捐軀的將軍普布利阿斯·西比奧之子,與其父同名;目前任軍事護民官與公共設施管理官。他出來,向人民求取這個職位。羅馬元老院竟然讓人民集會來決定這樣重要的將領人選乃屬不可信之極,而羅馬人的雄心與愛國誌氣竟墮落到如此程度,竟無幹練的軍官肯出任這般重要的職位,也屬極不可信。然而,設若元老院早已看中這名年輕軍官——這個人有才能,有經驗,在特裏比亞與坎奈之戰中曾有傑出的表觀——隻因他的軍階尚低,不足以接任軍事執政官與執政官之職,因而采取了這個迂回辦法,使他成為惟一的候選人,由人民自己讚成,並使他與西班牙的遠征(這個任務當然是很不受人歡迎的)成為人民熱衷的對象,則元老院的設計是完全成功了。這個年輕人,曾在特裏比亞之戰中挽救乃父的性命。現在,他要為父報仇了。他年輕而具英雄之美,卷發垂肩。由於無人願意充任這危險的職位,他乃自薦於人民,而略帶赧顏。本隻是小小的護民官,但由於人民投票的結果,現在已升至最高行政官的地位——所有這些情況,都在羅馬公民與農夫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而事實上,普布利阿斯·西比奧也是那種自身有熱情又足以喚起他人熱情的人。他不是那種以其精力與鋼鐵意誌,約束世界於數世紀中均采取其新途徑的人,也不是那掌握命運之韁繩,終致命運的巨輪從其身上輾過的人。普布利阿斯·西比奧在元老院的指導下從事戰爭,由於其獲得的軍事桂冠,他也以政治家的身份在羅馬占據重要地位,但在他與亞曆山大或凱撒之間,卻有廣闊的鴻溝。以軍事而言,他對羅馬的貢獻,充其量可與馬卡斯·馬西拉斯相比;但以政治而言,盡管他可能未曾意識到他的政策中個性的、不愛國的成分,他對國家所造成的損害卻至少和他的軍事貢獻相等。然而這優美的英雄卻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他的身上似乎罩著一層令人眩目的暈光,沉靜而自信,誠信而嫻熟。他的熱情足以溫暖人心,精明足以使他步步遵循理智的指引,他不致天真到把群眾對他的神聖靈感之說當真,卻又不夠直爽把它一拋了之;私下裏仍舊自認為是諸神的特別寵兒——總之,是個不折不扣的先知性的人物。被提舉到人民之上,而自己也就高高站在他們上方。言出必信,儀表如帝王。自認可以屈身俯就俗庸的帝王之名,但又不能了解何以共和國的體製竟然能對此事產生約束力量。對自己的偉大如此自信,以致從不知嫉恨為何物,對於他人的長處彬彬有禮地承認,對他人的錯誤可以同情地原諒;傑出的軍官,優秀的外交家;而兩者令人厭惡的特色均隱而不顯,將希臘文化與最充分的羅馬民族情感結合為一——普布利阿斯贏得了士兵與女人的心,贏得了本國人與西班牙人的心,贏得了元老院中與其對立者的心,也贏得了大部分迦太基人的心。不久,他的名字就婦孺皆知,而他的星運似乎是注定要為他的國家帶來勝利與和平的星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