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第三次世界大戰全麵爆發，幾乎摧毀半個地球。為維持物種生存，人類迎來第二次人口爆炸。同時，無數領域內精英人士在戰爭廢墟上建立名為V6區的實驗基地，以少年甚至兒童為目標大規模培養最強兵器型人類。
這裏擁有世界尖端的設備和無限接近於未來化的環境，每十年總會一些孩子來到這裏，千分之一的生存率，隨時會被撕碎的恐慌中，與血腥和炸裂相伴的成長，最後能走出此處的要麼已死，要麼成為會喝血食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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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5AM
“現在你們一百個人選擇合適的兵器，然後進入戰鬥區域內部，給你們三分鍾尋找藏匿點。”身穿純白長風衣麵相斯文的青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稍彎下腰，笑眯眯地模樣好像要給孩子們分發甜美糖果，“直到殺掉九個人，按下腰上的按鈕就可以啟動保護措施出來了。”
從地球上極其優秀的千位孩子中經過篩選，一百位平均年齡不超過十二歲的孩子抬起頭，亮晶晶地眼睛緊緊盯著他。相比起殺掉或是被殺，他們並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恐懼。
無非是提早解放罷了。
“當然獵殺對象成果也會累積，大家都有一勞永逸的機會看誰會成為幸運兒。可是如果有不乖的小孩違反規則提前按動，我們會立刻進行處決的哦，就這樣了。”戴眼睛的青年站直身體同時斂起笑意，伸開五指按在啟動開關上，“那麼，遊戲開始了。”
一百位孩子陸續進入四麵都是透明玻璃的巨大方形建築，旁邊幾位工作人員立刻啟動封閉裝置並打開監視器。在達成要求前，他們絕對無法衝破通道逃出來。
“大概需要幾個小時吧，然後…”內部光線黯淡前青年粗略觀察了下孩子們的藏身情況，抬手扶了扶鏡框，“在那之前，先去看看剛抓來的那隻小兔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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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形置放艙內，裘末腰部和四肢都被以巴掌束縛帶牢牢固定在人形立柱上，多根透明管刺入皮膚裏連接身體各大動脈，源源不斷輸送著藍色液體。
被迫帶上腦部影像模擬器，眼前一直在播放各種戰鬥的場麵，腦波控製器隔段時間就會輸送輕微電流讓裘末根本無法入睡，就算閉上雙眼也無法擺脫那些鮮紅的場景。幾天，還是十幾天？在這種食水不沾強製清醒狀態下，裘末以為他就死在這裏。
終於聽到區別於器械碰撞的聲音，置放艙門被打開，瀕臨發黴的身體終於接觸到新鮮空氣，裘末意識清晰了些，奮力掙紮起來。
“都關了這麼久，你看起來倒是挺有精神的，我稍微理解馮斯為什麼非要找你來了。”說話同時，青年解開裘末腦部控製再移開模擬鏡，露出他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乍看還有些恐怖，“初次見麵，我是蘭汀·P·裏路，這裏的訓練師。”
目測應該隻有二十五六歲，帶著黑框眼鏡，長相斯文笑容溫和，舉著自己名牌到自己視線平齊處的手指修長白淨形狀美好。但是直覺告訴裘末，眼前叫蘭汀的人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純良。
“今後恐怕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還要請你配合。”估測他武力值遠遠低於防範線，蘭汀關掉固定裝備撤下營養輸送管，順手給裘末右腕上卡住個手環，顯示板上簡單出現‘No.5351’。發現他在觀察手環，蘭汀頗有耐性解釋，“這個手環是V6的身份證明，內部芯片植入著所有者全部信息，不除名的情況下無法摘下來，相應的獎勵和懲戒也會通過手環下達。”
“那…”終於，裘末說出來這裏後的第一句話，張口瞬間就被自己幹澀沙啞的聲音驚嚇到了，“要怎麼才能從這裏除名。”
“除名的方法有幾種，你想要快的還是慢的？”做了九年訓練師，蘭汀早就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些十幾歲的孩子。他微笑著揉揉裘末頭發，仿佛是個慈祥的長輩。
被他有些冰冷的手掌接觸，裘末反射性瑟縮了下，明知道應該逃離這個危險的人卻還是禁不住蠱惑吞了下口水追問，“…快，快的。”
“快的啊…”隱隱含著笑意的聲音重複了下，蘭汀手指驀得收緊扣住裘末的腦骨似乎再用力些就會捏碎般，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那你現在死掉，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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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刻開始，5351就是他通行此處的名字。在這裏可能隨時會遭遇戰鬥和死亡，想要活下去的途徑隻有一種，不斷的勝利。等到能通過那條到處野獸和機關還有人形兵器跟囚犯牢籠的路抵達出口，就算從這裏畢業。當然，至今為止無人成功。
這些信息，都是裘末從蘭汀那裏打聽到的消息。隻要能從這裏出去就可以除名抹去在此處所有訊息，回到從前那種的生活。
從前啊…還是先想辦法活下去吧。
拖著疲軟的步伐跟在蘭汀身後，去看他口中‘十年隻有一次的精彩表演’。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真行動起來才發現因為在置放艙內躺了太久，肌肉都有些萎縮的感覺讓他舉步維艱腳底像是踩著棉花，胳膊稍稍活動就覺得費力。
“要是一直這種樣子，別說戰鬥，你連生存都是問題。”餘光瞥見他稍微活動下就呲牙咧嘴的表情，蘭汀出於義務提醒兩句。
“我知道啊…”還算是蘭汀有些人性給他準備了食物和水，裘末聲音狀態恢複許多不再像揉砂紙那般幹澀，“可是就算突然告訴我這麼多，也沒辦法讓我變得很厲害吧？”
“那是你自己的事。”剛來的孩子，許多都會跟他一樣抱著可以慢慢來天真的想法，隻是因為還沒真正意識到恐怖而已。想到此，蘭汀忽然憐憫起來，畢竟還能留給單純的時間不多了。
開啟V6第二戰鬥區，蘭汀示意讓裘末先進去自己跟在後麵關閉裝置。
相比起別的地方，這個號稱是最戰鬥區的空間布置倒是難得普通，左側擺著看起來就很柔軟的長沙發，能想象趴上去或坐或躺都會很舒服。旁邊小桌上蔬果糕點酒水飲品俱全，正對著是偌大的顯示屏，用來看大片絕對會有電影院的效果。裘末向前走了兩步，腳下巨大的黑玻璃忽然閃爍兩下，暗紅色燈光顯示出一串數字，00：51：44。
時間嗎？可是適才在外麵，時鍾明明顯示快十點啊，難道是計時器？
“啊，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蘭汀視線越過裘末，望向後麵黑色的牆麵，“剛好有人要出來了。”
話音才落，黑玻璃牆壁漸漸透明化，顯出正方體的輪廓和內部過分殘忍的場景。遠遠有位短發女孩周身被包裹在淡水色橢圓薄膜，緩緩穿過邊界朝他們走過來。女孩大概十歲左右的模樣，細碎短發垂在耳畔發梢些許濕意。黑色短裙僅遮住一半大腿，簡單黑半袖腰間綁著條手掌寬的腰帶能看到裏麵各種各樣的刀具。她白淨手背上有兩道擦傷還未愈合，臉上沾染些許血跡倒已經幹涸。女孩相貌宛如天使般精致，目光卻極度漠然，恍如世事滄桑都隻是別人的過往。
解除女孩身上的保護裝置建築壁又恢複漆黑，工作人員立刻過來替他治療傷處。依照平常對這個孩子的理解，蘭汀充分有理由相信她能在毫發無損的情況下完成規定任務，“我以為你會再謹慎些，4632。”
“有些餓了。”站著讓他們塗上藥纏好繃帶，被稱為4632的女孩淡淡說了句算不上解釋的解釋，而後徑直挑選個靠右邊角的位置坐下，隨手拿起跟前草莓蛋糕吃起來，粉色奶油沾在唇角也沒有要動手擦去的意思，配上她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多少有些可愛。
相比起表麵溫和實際卻難以琢磨的青年男子，裘末自然更願意跟這個嬌小可愛年齡也相差不多的女孩交往。先前還有幾分忌憚她從那麼可怕的空間走出來，可看見女孩吃蛋糕的可愛模樣頓時卸下種種防備，試探著在她旁邊坐下。
旁邊多出個人，她並沒有表示出厭惡或排斥的情緒，隻是稍微往旁邊挪動些許。裘末頓時高興起來，想要跟她再親近些，可是連著叫了幾聲都未得到回應。難道聽不見？抱著這種想法，裘末抬手準備觸碰下引起她的注意，正當手掌就要搭上女孩肩頭時——
脖頸右側傳來冰涼與濕熱兩種溫感，遲鈍了三秒鍾裘末才感覺到陣陣痛意，再看向女孩時她依舊捧著奶油蛋糕吃得專注，而右手不知何時已經舉起到靠近裘末脖頸的位置，握在掌中銳利刀鋒輕易劃破了他的皮膚。
“現在不是戰鬥時間，把武器收回去。”像是誘騙小朋友吞下苦澀藥片的語氣，卻莫名有震懾性。“我剛打算想告訴你，這孩子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得令4632收回小刀，雖然裘末覺得她好像有些微妙抗拒。莫非，這孩子是真打算殺死自己？不會吧，明明是這麼可愛的女生。
思索間，她已經吞掉了留在最後的草莓，抬起腦袋跟他對視。近距離觀察，裘末才發現這孩子的瞳孔比平常人要淡，非常好看琥珀色，皮膚也異常白皙，“你是混血兒嗎？”
“嗯。”女孩應下，顯然不願意多做解釋。
饒是如此，終於被搭理的裘末仍非常開心，“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裏隻有編號，我是4632。”
“…”跟剛才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話，認真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可是，怎麼都該有名字吧…”
“抱歉打斷下，我讓你來，可不是為了跟小女生聊天。”變魔術般掏出瓶噴霧劑朝裘末傷口處按下，流動的血液瞬間凝固。“準備好的話，可以開始看表演了嗎？”
“好冰！”隱隱作痛的脖頸像是被撒上冰塊般，裘末反射性抬手捂住，發現掌下傷口在迅速結疤，“好神奇啊…所以，是什麼表演？”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看了。”越過沙發，蘭汀按下他們身後牆壁內鑲嵌的按鈕。
直直對著裘末的顯示器亮起來，映出裘末至今來見過最恐怖場景，人間修羅。
畫麵中全都是跟自己年齡相仿，或者更小些的孩子們，正應該是歡聲笑語一起嬉戲玩耍的時候，他們卻換了種方式問候彼此。
殺戮。
10:00AM。
所有孩子都持有各種樣式見過或者沒見過的兵器，七成左右尋找巨大遮蔽物背後或者足夠漆黑的角落隱藏自己身形。即便如此，在有限的空間內遲早會被緊握利刃四處遊蕩的孩子發現。
殺戮，蔓延在各個角落。
屏幕上方像是電子時鍾的方格內，淡藍熒光冰冷冷顯示著數字：47。裘末還沒發問，蘭汀察覺他意圖‘體貼’的解釋，“上麵是剩餘人數，初始是一百人，10%幸存率，看來又要有人出來了。”
“那，剩下的孩子們呢？”從他用詞裏隱隱約約驗證了他的想法，裘末頓時難以接受數字背後的沉重。屏幕中又有個孩子被注射器刺中手背皮膚吐著泛黑的血液倒下，腕處帶有編號手環閃爍兩下黯淡下去，數字又減少為46。
即使清楚那些孩子會怎樣，裘末還是難以置信如此冰冷的事實。
“我在這裏，剩下五十三個人去了有神明存在的地方。”喝完草莓牛奶，4632捧著尚有餘溫的牛奶杯說道，從裘末的角度看過去她安靜地像個精致的玩偶。
有神存在的地方…天堂嗎？
“所以，他們都已經…”都還是充滿希望的鮮活生命，居然都已經隕落了？裘末半張著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眼前的景象，已經殘忍到超出他承受範圍。哪怕被關起來的時候都在看那些血腥的戰鬥場麵，卻還是比不過這樣來得觸目驚心。
何況，那些孩子就在旁邊做著那些事情。
旁邊。裘末僵硬的轉過脖子，看向他適才還以為是牆壁的正方體。適才4632從這邊出來的時候，他分明看到跟屏幕中相同的場景。如果不是錯覺，那些孩子都還在裏麵。
原本渾然漆黑的玻璃，不知道何時又變得透明，清晰的映出裏麵的景象。那些年幼的孩子麵對生死，並沒有恐慌或不安，隻有掠奪和決斷。冷漠，殘忍，血腥。裘末捂住嘴，陣陣反胃的感覺還是洶湧而來。
要怎麼救下他們？要怎麼才能改變他們？
還是說，應該先來改變自己？
即便已經被這樣場景嚇得全身冷汗像是從水中打撈出來，裘末仍舊沒有挪開視線死死盯著玻璃內部，更準確的是盯著那個角落。
那裏蹲著個孩子，小小的蜷縮在角落，如同綿羊般溫和的模樣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她把衣服上的連體帽扣在腦袋上把臉埋在膝蓋中，緊緊的閉起眼睛捂住耳朵，似乎要逃避空間內全部物體。但這種逃避的舉動顯然沒有經過所有人的許可，前方有個握著金屬鋸片掃尋自己領地的小戰士。他踏過所有角落肅清領土，轉身避無可避遇見這隻溫和的羔羊。
男孩子握著鋸片，小心翼翼的接近女孩，步伐輕快沒有驚動空間內任何人，包括將要成為她獵物的女孩子。
五米。
三米。
一米。
近得仿佛抬手金屬鋸齒就能劃破女孩脖頸的距離，時間好像靜止了般。裘末像是感受到某種使命，不知哪裏來得勇氣，掙紮過去拍打厚厚的玻璃大喊著試圖讓女孩注意到背後的男孩。
在隱蔽處看守的工作人員立刻過來拉開裘末，不讓他繼續幹擾測試。蘭汀把他按在沙發上，語氣裏帶了些警告，“就算這樣做，他們也聽不到。但你如果試圖破壞公平競爭的規則，就可能會麵對懲罰了。”
期間裘末視線一直緊緊盯著那個角落，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可喜的是那個綿羊般溫和的女孩仿佛是聽到裘末的聲音，像接受到某種感應，側跳開靈巧的躲避了伸向自己的鋸齒，灑出一把粉末沾到男孩皮膚和衣服上。伴隨著哀嚎男孩捂著臉痛苦地在地上滾了三四圈叫聲淒慘，忽然猛地甩開手衣服上燃起明亮的火焰伴隨著他的慘叫越燃越烈，直到熄滅留下團黯淡地灰黑粉末。
呆愣愣目睹全程，裘末瞪大眼睛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在這裏，究竟什麼是對，什麼事錯。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是強，什麼是弱。甚至，他都無法確定現在這裏的自己是否真實。
“看來，又有人要出來了。”隔著玻璃看女孩按下保護裝置，蘭汀有些憐憫起裘末。畢竟這種程度的衝擊，對他來說應該很難接受。但要在這裏生存下去，就要學會依靠自己力量什麼都不相信的堅持下去。“一個小時十三分鍾，這批孩子動作很快。”
果然是從千人中按照10%比例晉級又經過長期特訓後的實力，稍有疏忽就可能是下一個見到神明的人。要是以後來的隊員也有這種質量，他們遲早會成為最強的團隊。
已經從空間內出來的女孩撤去保護裝置，而後摘下帽子露出帽子。果然和想象中那樣可愛中帶些羞怯，像綿羊般氣質溫和的女孩。可想到她剛才的作為，完全無法再把這女孩跟綿羊劃上等號。
“我還以為你藥劑用完，蹲在那裏偷偷哭。”事實總是證明這些孩子沒有看起來那麼單純，可這樣正是他們訓練師所期望看到的才對，蘭汀感覺自從5351來之後，他似乎就陷入了自我批判和重塑的怪圈內，還真是矛盾。
“嗯，”女孩聲音也像長相那般溫溫軟軟，讓人想要抱在懷中觸摸揉捏。她看到外麵突然多出個不認識的男生有些稀奇，繞過茶桌過去他身側坐下，抬起頭望著蘭汀乖巧而柔軟，“之前被4632搶殺一位浪費了藥劑，我還在想該怎麼辦突然發現之前沒有用掉的鱗粉，不然我就要想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