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由城市中心駛向郊外,再到鄉村小鎮。車到村頭,路麵凹凸不平,車隊緩緩向前行駛,迎親的鞭炮劈裏啪啦響個不停。附近鄰居探頭探腦的望車裏瞧個新鮮。稀稀疏疏的鄉戶農家唯有張峰家大紅喜字窗前貼,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寒風凜冽,秦璿穿著雪白色的低胸婚紗,配上毛絨絨的披肩,凍的牙齒緊咬,汗毛樹立。故不上新娘該有的矜持,禮儀。車剛停,沒等張峰上前開門。自己便開門大步的朝二樓的新婚房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拿結婚證前夕空空如也的房間,多了公婆剛剛買好的家具,雖然材料劣質,但也能瞧的出,他們為了兒子的婚事掏心巴肺。房間裏燃燒的兩根紅蠟燭,喜慶的火焰閃閃竄上,燈火燎亮。
尾隨秦璿進婚房的有點頭之交與素未謀麵的親戚,應酬完後,秦璿迫不及待的關上了門,換上了中式晚禮服。正席開始,秦璿被喊下了樓。之前與公婆雖有數麵之交,有個大概的印象輪廓。但在人群中,獨自搜索他們的身影,還是十分困難。直到宴席開始,洋溢著滿臉笑容的公婆主動過來引導秦璿和張峰開始依依斟酒,倒茶,認親。秦璿才真正看清了他們的容貌。
宴席過後,親朋好友三五成群的聊天,打麻將,張峰在房間裏數著剛收來的茶錢,紅色的毛爺爺數的嘩嘩的響,足足有兩萬塊,數完後,笑嗬嗬的說道:“要是每天都能這麼進賬,那我們不是發財了。”逗的婆婆在旁邊咯咯直笑:“哪有這麼好的事啊。”數完後,婆婆雙手把錢遞到我手上,說道:“這是兩萬塊茶錢,你收好啊。”盡管當地兒風俗,茶錢是給兒媳婦的,可秦璿還是有種無功不受祿的感覺,不好意思,羞羞答答。
接過錢,點了點頭。
雖已結婚,但秦璿來婆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一次是參加張峰的同學聚會,第二次是雙方父母見麵。第三次是領證的前一天回來拿錢買三金。這是第四次。秦璿從未徹底的看清自己未來的歸宿:四盒院,坐北朝南,上下兩層,二樓共四間屋子,三間臥室簡單的鋪了地板磚和粉刷了牆壁,聽說是給張峰娶媳婦準備的。還有一間黑漆漆的儲藏間。一樓依舊是老式的水泥地兒,一進門是客廳。兩邊是廂房,一間公婆睡,一邊雜物間,比如放菜籽,稻穀用。主屋外靠左邊的是廚房,洗澡間和豬圈。右邊用簡單的瓦片搭個棚,主要放些雜七雜八耕田工具,摩托車,雞窩。
冰箱是整個家唯一看的上眼的家電。其次,便是飲水機和一台快成古董的十七寸彩色電視。
秦璿對整個家的環境以及宴席的簡陋雖微有不滿,但也勉勉強強。最不能讓秦璿忍受的是要命的廁所,在車棚旁邊,露天的,挖個坑算是便池了,臭氣衝天。想來夏天更是蚊蟲滿天飛,蛆蟲泛濫,上個廁所出來全身上下臭哄哄的。而且秦璿特別怕黑,從婚房去廁所要經過漆黑黑的樓梯和漏天走道,晚上若想小便,就是憋到天亮也不敢去廁所。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賓客們走的七零八落。喧囂和熱鬧也隨即而去。一彎新月悄悄升起,公婆在廚房裏收拾晚餐後的殘局。車棚裏點起了炭火。昏暗的燈光下,顏顏和住在隔壁,芳齡相仿的侄女圍坐在火堆旁邊聊天烤火。秦璿順道湊了過去。從小在繁華都市中長大的秦璿,突然處於一貧如洗而陌生的農村,心中湧上一股不由言說的孤寂,酸楚。父母白手起家,辛苦勞做,起早貪黑,曆經千辛萬苦從農村爬了出去,好不容易在城市裏站穩了腳步,爭奪了一席之地,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沒想到,自己一骨碌,又從城市嫁回了農村。
女人愛不愛男人?要看男人貧窮時,女人跟了誰?
男人愛不愛女人?要看男人富有時,男人選了誰?
現在的這一切都隻能證明秦璿愛張峰。因為在張峰最窮的時候,秦璿心甘情願跟了他。但要想知道張峰愛不愛秦璿,那也隻能等張峰榮華富貴以後。
八、九點鍾,秦璿左等右盼沒見張峰人影,便有意無意的把一樓搜了個遍,所有的人,所謂的家人都隻因張峰而把他們和秦璿聯係在一起。沒想不見蹤影的張峰不聲不響的撇下秦璿,獨自上了二樓的新婚房。秦璿油然而生的悵然若失,孤獨無助。
晚上,新婚燕爾,洞房花燭,兩人仰麵躺在床上。見張峰陰沉著臉,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久久不語。秦璿失落的說道:“老公,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一生也就這麼一次。”張峰從鼻子裏發出“嗯”了聲。
不知道是喜是憂,翻過身來完成了夫妻倆應有的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