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蘇於溪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城郊趙科齊的倉庫裏,他和嚴洛二人看著眼前魚缸裏的魚,王秘書在旁焦慮地攢著手,已經急出了一腦門的汗。
“從早上開始,就有魚陸續不行了,最初還是一條兩條,到現在都變成七條八條一塊兒死,我擔心是傳染病,已經試著把症狀嚴重的隔離,但是剩下那些還是不怎麼對勁。”
被隔離的魚缸裏,那些魚無論大小,看起來都顯得很沒精神,蘇於溪尤其注意到,它們的背部是彎曲成弓形的,這是隻有老年魚才會呈現的體態。
一名工人提著個黑袋子匆匆往外走,蘇於溪看見急忙叫住他。
“這裏麵裝的都是死魚!”
工人戴著口罩,解釋的時候明顯嫌棄地皺眉,蘇於溪走近時,能清楚地聞到某種刺鼻的、混合著腐臭的魚腥味。
強抑下胃裏自然而起的一陣痙攣,蘇於溪道,“給我吧。”
嚴洛見狀上前,主動接過工人手裏的袋子,轉而對王秘書說,“我們把這些帶回去看看,也許能有什麼發現,王秘書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如果能找到原因那就最好了。”王秘書著急道,“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得看看怎麼治療活著的這些魚,得把損失降到最低。”
關於這點,嚴洛很是讚同,“王秘書說得不錯,對了,能否請教一下,從早上發現有魚死亡開始,您這邊采取過什麼應急措施?”
王秘書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不敢貿然做什麼處理。”
蘇於溪皺眉,“基本的換水呢?也沒做過麼?”
嚴洛看了蘇於溪一眼,他聽出他關心情切,語氣明顯已經掩飾不住焦急的情緒,顯然是對王秘書這種不作為的態度有些不滿了。
雖然蘇於溪不明白,但嚴洛卻完全知道,為什麼王秘書並不采取任何措施,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徹底跟這樁事故撇清關係。其實,趨利避害倒也是人之常情,他們並沒有立場責怪對方。
“小溪,多說無益,我們先趕緊做換水處理吧。”
“好!”
倉庫裏已經有設備,兩人自己動手,安裝配置抽水泵和循環器,預備采用循序漸進的方式對魚缸裏的水進行50%、80%、最後是100%的新舊替換。王秘書見他們開始工作了,就先出去給趙科齊打電話。
嚴洛正要啟動抽水裝置,蘇於溪突然製止他,“嚴哥,我想到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不遠處的桌子上,橫七豎八放著幾個空飲料瓶,蘇於溪有注意到,那是這裏的工人喝完扔在那兒的,蘇於溪走過去拿回來兩個,再將飲料瓶對著過濾水龍頭衝洗幹淨。
嚴洛看了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
“小溪,還是你想得周到。”
“來的時候光顧著著急了,我也是剛想到的,嚴哥,這個隔離缸和剩下的缸,咱們各帶一瓶樣品回去應該足夠了。”
“嗯,我覺得也是。”
看來真多虧了王秘書沒敢換水,不然他們還取不到這兩瓶水質樣品了。現在不管怎麼說,至少有了那一袋死魚,還又有了這兩瓶水,他們都帶回去一並做個研究,怎麼著也能找出點兒端倪來。
換完水之後,由於尚不確定到底是什麼魚病,蘇於溪和嚴洛一致同意不隨便用藥,而是帶著樣品先回協會。
鎖上辦公室的門,兩個人首先對死魚樣本進行了檢查,可是從外觀上看,這些魚並非死於任何一種常見病,它們的體表也見不到傷痕、白點、紅腫之類的症狀。
二人隻得又進一步解剖檢查,甚至選取組織細胞進行化學分析。到最後,嚴洛連最複雜的技術手段都已經用上了,得到的結果卻仍舊是——這些魚都沒有患病。
而通常一條正值壯年的魚,如果既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傷,那麼死亡原因就隻可能有一種,機械性窒息死亡。
可是,這些魚並沒有從魚缸裏跳出來,水體的氧含量也足夠,充氧泵一直正常運轉,好好的怎麼會窒息呢?而且還是這麼多魚一起窒息,這種可能性更是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