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居。
這是從醫院回來的第三天。
南歲坐在輪椅上，被吳斜推到了院中的欒樹下。
“你知道嗎狐狸，這棵欒樹的寓意是希望，也象征著永恒的生命。”
“你應該跟這棵欒樹一樣，在嚴冬中依然生機勃勃，在困境中堅持不懈，掙脫束縛和限製。”
嗯，這兩句話三天內他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南歲興致缺缺，他隻想自己什麼時候能恢複，意識被困住的感受很不好。
“希望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你知道嗎？其實死亡並不可怕，被遺忘才可怕。”
吳斜看著那棵欒樹，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應該也有無法訴說的心事吧。
南歲盯著地麵，他也覺得自己有無法訴說的心事，可惜他想不起來了。
“今天王檬做了紅燒肉，他廚藝可好了，等你好了也可以嚐嚐。”
紅燒肉？不，他應該吃雞肉。
又被推著進了充滿暖氣的房間，南歲縮在身體裏的一角，不去看吳斜給他擦臉擦手。
如果一直是這樣的狀態，那失憶前的他尋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等一個月就初春了，天氣熱些可以多曬會太陽。”
擦幹淨臉和手，吳斜又開始整理他的頭發。
“給你編個麻花辮吧。”
青年如何折騰自己的頭發，南歲沒有異議。
他都動不了還不能說話有異議又能咋整？
“你看，多漂亮。”
鏡中的自己紅發被編成辮子垂落在一側，因為許久未正常進食的原因臉色蒼白，整個人也瘦削得過分，縮在厚重的羽絨服裏。
不漂亮，很難看。
南歲看了一眼就沒再看。
失憶前的他應該是很在意形象問題的。
“等你好了養胖點就更漂亮了。”
是嗎？
南歲眨了眨眼睛，那如果他好不了就得一直這樣醜下去了。
這比死亡還令他難受。
有點想哥哥了。
嗯……他有哥哥？
“改明兒我推你去西湖邊走走吧，那的風景挺不錯的。”
從撿回少年，吳斜就開啟了自言自語模式。
得不到回答沒有關係，他希望的是少年能聽到他的聲音。
醫生說了，多交流說不定他的意識就開始活動有更大蘇醒的可能性。
“哎，不如我帶你去見我三叔吧？我跟你說，他啊……”
有點吵，但並不討厭。
南歲盤坐著，一邊想事情，一邊分神聽他說話。
“哈哈哈哈我告訴你更好笑的是……”
從門外走進的王檬看著瘋狂拍腿大笑的老板無奈搖頭歎氣。
老板他瘋了。
“嗯……我在D國念書的時候就在想啊……”
說了近兩個小時，吳斜終於口幹停下來了。
終於清靜了。
南歲揉了揉耳朵，閉上眼睛直接睡覺。
“哎……”
他倏的睜開眼睛，不是，還講啊？
“你會不會覺得我話很多啊？”
有一點吧。
邊這樣想南歲邊翻了個身。
“如果你覺得我話很多那說明你的意識活動了我一直跟你說話是起作用的！”
那就不多吧。
“如果不多那說明你的意識活動了我說的話還是起作用的！”
南歲:……
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始至終他意識都在活動，說不說話都一樣的？
“如果你嫌我吵的話，動動手指或者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