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抱著梨兒從東大街逛到北大街,然後從天街轉出來,走到開元大道上。這一路下來,身上掛的東西越來越多。
買的有自己跟梨兒的衣物,也有明天巴結李修易和教習用的禮物以及團結團結同學用的小禮品。
等到將近中午的時候,一大一小兩個家夥滿載而歸。這一上午臨川也發現了,梨兒這個小丫頭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她坐在臨川胳膊上,伸出小手沒事就摸摸那幾個給自己裝衣服的袋子,然後高興的摟住臨川的脖子,看來幾件衣服可把她收買住了。
兩個人笑嘻嘻的走到河濱巷,小巷幽深路邊植著已經泛黃的柳樹,枯玲玲的枝條被風一吹就悠悠的晃著,一副晚秋淒涼的景象。就在這時,臨川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吆喝
“閃了,閃了,別被撞上了”
他扭頭看去,隻見一輛馬車咯吱咯吱的駛了過來。
這條河濱巷非常狹窄,平時幾乎沒有馬車會駛進來,這一次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也許是車夫不熟悉路況,竟然竄到這條巷子來了。臨川四下裏瞅了瞅,估計這要是不躲開肯定被撞他上,心裏暗罵一聲,趕緊上前跑了兩步跳到一家府院的門前石階上。
馬車駛了過來速度不快也不慢,駕車的車夫戴著一頂蒙著黑布的鬥笠,帽簷寬大隻能看見他下巴那垂到胸口的白胡子。這是一輛黑色的馬車,此時車頂的流蘇波浪一樣的輕輕搖擺,黑色車廂的四個飛角還掛著風鈴,隨著馬車的擺動嘀鈴鈴的響著。
臨川注視著馬車由遠至近,胳膊上的梨兒也隨著臨川的腦袋同步擺動,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馬車。
車過來了,臨川又向後小退了一步,車廂壁仍然與他貼的極近,大約隻有三拳的距離,因為怕蹭著梨兒臨川下意識的吸了吸肚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著鑽進了臨川的鼻子。一扇小窗出現在他的麵前。
小窗裏,一個美麗的少女捏著一張娟白的手帕出現在臨川的視線,她在窗內,臨川在窗外。少女如靜女一般的坐著,在與臨川的視線交錯的時候,甚至可以看見她眼底那一抹詫異和好奇。
這一刹那,仿佛一幅還飄著墨香的畫卷出現在臨川的眼前心中。雨過青苔,留下淡淡的痕跡。
少女斜倚在窗口,她頭上披散的長發,握著手帕的玉指,清澈見底的眸子,嘴角微微掛著的笑意,身上淡淡的清香,讓臨川心神搖曳。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的《雨巷》在臨川的心間漸漸的浮現。
邂逅嗬邂逅,這是多麼浪漫的事情啊。
可惜啊可惜。人家在車上,我在地上,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臨川無有遺憾的想到,腦海裏還映著那女孩的眼神與清香。
就在兩人一觸而過的時候,梨兒突然出手了,小丫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將那女孩手中的方娟搶了過來。事情發生在一瞬間,就連臨川都反應不過來的時間,馬車已經義無反顧的駛開了。
緊接著,臨川聽到了車廂裏微微的混亂聲和一個姑娘輕靈的低呼聲。
這一瞬間,臨川在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渴望,他活躍的思維在蠢蠢欲動,他的心兒在呐喊:哦,美麗的姑娘,我多麼希望你的車子可以停下,讓我親手把你的手帕還給你,讓我可以握住你溫柔的指,凝視你深情的眸。讓我可以輕輕的攬住你的腰,吻住你的臉頰,我多麼希望站在你的身後,化作你的雙翼,與你一起遨遊在花的海洋。
可惜的是,馬車沒有絲毫猶豫的開走了,躁動的心兒靜了下來,臨川若有所失的目送著她離去。
這時,梨兒戳了戳臨川有些發燙的臉,讓他回過神來,然後獻寶一樣的把手帕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