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太子身邊,他們很清楚此時送鎧甲的含義,說白了,就是謀反。而謀反可是滅族的罪,自己家裏有幾顆腦袋夠李淵砍的呢?哥倆想來想去,終於痛下決心,不往北走了,咱往東走吧!往北,是楊文幹鎮守的慶州;往東,是李淵避暑的仁智宮。往北,可能獲得的是未來幸福期權;往東,可能獲得的是現金。比來比去,現金比期權更實在。兩人一跺腳,直接把鎧甲送到了仁智宮,順便上報李淵:太子勾結楊文幹密謀起事!太子謀反?別開玩笑了,天下遲早不就是他的嗎?接到奏報的李淵雖然震驚,但仍然心存懷疑。他實在搞不清太子謀反的動機。就在李淵舉棋不定時,長安又傳來急報:寧州人杜鳳舉向中央舉報太子謀反。三人成虎,現在已經有三個人說李建成謀反了,莫非是真的?長於謀略的李淵並沒有亂方寸,而是找了個理由召喚太子建成從長安前來晉見。兵法上這叫“投石問路“,試試李建成的深淺。如果李建成真想謀反,那麼就讓你倉促起兵,首尾不顧;如果不想謀反,那麼爺倆就當麵把話說清楚,爺倆彼此交換一下底牌。
接到李淵召喚的李建成頓時大驚失色,他沒有想到送鎧甲的一路居然直接將鎧甲送給了老爹,這等於直接讓老爹看到了自己的底牌,那麼接下來怎麼辦呢?是跟老爹死磕,還是跟老爹服軟呢?太子舍人徐師謨的意見是占據京城,父子死磕;詹事主簿趙弘智的意見則是放棄抵抗,父子和解。究竟是死磕,還是和解呢?太子建成迅速在腦海中將雙方進行了實力對比。頹然發現,自己實在沒有跟老爹死磕的資本。自己唯一的資本就是太子身份,然而這個身份恰恰是老爹給予的。自己就是一個狐假虎威的風箏,而控製風箏的線卻始終在老爹的手中。當日,李建成出長安奔赴仁智宮,當麵向老爹李淵請罪。距離仁智宮還有六十裏,李建成將所有部屬留在當地,自己隻率十幾個騎兵趕赴仁智宮,他要用這個姿態向老爹證明自己絕無反心。然而盡管李建成計劃周密,他還是遺忘了一個關鍵的環節:慶州的楊文幹。父子相見,相對眼紅,李淵眼紅是氣火攻心氣的,李建成眼紅是裝可憐哭的。高祖李淵大怒,建成叩頭謝罪,用力過猛,幾乎氣絕身死(奮身自投於地,幾至於絕)。即便這樣,李淵還不準備饒恕李建成。當夜,將之軟禁在帳幕之中,隻提供粗麥飯以供充饑。
指派殿中監陳福嚴密監視,同時派遣司農卿宇文穎前往慶州召喚楊文幹當麵對質。然而令李淵沒有想到的是,司農卿宇文穎居然是個大嘴巴,原本宇文穎的任務隻是征召楊文幹到仁智宮晉見,沒想到一見到楊文幹,宇文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楊文幹。於是難題一下子擺在了楊文幹麵前,麵對這個難題,楊文幹該怎麼辦呢?反還是不反呢?事實證明,楊文幹是個徹頭徹尾的粗人,此時如果不反,太子建成在李淵麵前就不會落下太多把柄,頂多落一個結交外官,行為不檢。而楊文幹一反,太子建成的罪名就坐實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跳到長江也洗不清了。楊文幹反了,李世民的機會來了,對付這樣的小角色,李世民一根小手指頭就夠了。然而對李世民而言,更關鍵的是,太子不可信任了,那麼自己的機會就來了。接到老爹的召喚,李世民大步流星地趕到了老爹麵前,李世民說:“楊文翰這個逆賊膽大妄為,應該派一名武將前去討伐!“李淵說:“不行,這件事關係到李建成,我擔心響應的人太多。你應該親自前去,回來後我立你做太子。我雖然不能跟前隋文帝一樣殺了自己的兒子,也應把建成封為蜀王。
蜀兵戰鬥力不強,要是將來對你忠心耿耿,你就照顧好他們,要是圖謀不軌,你收伏他們也很簡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李世民期盼多年的變局終於在這次小規模的叛亂中發生了。隻要擒下楊文幹,自己就是新太子。李世民興衝衝的出發了,在他的眼前,皇位已經在向他招手,隻要滅掉楊文幹,平息太子建成引發的叛亂,那麼他就是大唐的儲君。然而,世上的事總是充滿了變數,在李世民出軍之後,一場圍繞著太子建成的救贖也隨之展開。齊王李元吉,寵妃尹德妃,張婕妤,這些受過建成好處的人開始在李淵麵前為太子建成說情。與此同時,隋唐兩朝的老油條,侍中封德彝也在政府中網絡一幹人等為太子建成說情。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說的人多了,李淵的耳朵裏也聽出了老繭,同時也聽到了心軟,畢竟建成已經當了七年的太子儲君,除了這次疑點重重的疑似叛亂,建成的表現一直很好。再者前朝楊勇的悲劇就在自己眼前發生,難道自己也要步姨父的後塵嗎?廢錯太子,可是要動搖國本的。幾天後,李淵的態度發生了逆轉,不再提廢太子的話題,反而解除建成的軟禁,派遣回長安繼續居守,就當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