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胃裏全部都吐了個幹淨,平複好情緒打算重新跨進手術室的時候,蕭顏已經大步走進去了,她拿著從不離身的玉羅盤仔仔細細地在屋裏搜索起來,緊蹙的眉頭快要皺到了一起,圓潤的臉上隻有凝重。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血淋淋的小肉渣,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室內的手術燈炫白的耀眼,把每一處都照得清清楚楚,沉悶的暴雨聲透過密不透光的窗簾傳進來,那聲音像是拍打在胸口,讓人實在感覺空氣中的氧氣嚴重不足。
我努力挪動著有些發軟的腿走到手術台旁,散落一地的手術刀具反射著粼粼寒光,手術台上病人蒼白無色的麵容讓我的心猛地一顫。
區尚。
沒錯,的確是區尚。
白嫩清秀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絲毫的血色,藍色條紋的病號服被手術燈照得有些彎曲,緊閉著眼睛和嘴巴像死人一樣仰麵躺在手術台上。
在她下體的位置,猩紅的血已經將整個手術台下半部分全部染紅了,昨晚還微微凸起的小腹此時已經塌陷了下去。
我腦子一片空白,驚恐地站在手術台旁,早已嚇出的冷汗浸滿了還沒有幹透的衣衫,感覺整個人像是從冰桶裏撈出來一樣,緊張驚恐的聲音從發抖的嘴唇裏發出,“蕭…蕭顏!快…快過來!”
蕭顏聽到我的聲音後立馬跑了過來,在靠近手術台的那一刻停止了下來,她的額頭皺的更緊了,眼周的肌肉也開始慢慢抽動起來,發抖的手撫摸在區尚的胸口處,隨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不少,如金屬般擲地有聲的聲線,帶著一抹驚喜,“還有心跳!”
猛然間我感覺所有的氣血都在這一刻翻湧,扯著喉嚨衝著外麵喊道,“快來人啊!醫生!病人還活著!”
很快一個看似院長級別的略微發福的中年醫生帶著幾個護工急衝衝走過來,走到流產室門口的時候,厭惡地瞥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女醫生,眉毛高高挑起,寡薄的唇角衝著她冷哼一聲,抬頭看見我跟蕭顏站在手術台前,怒吼著道,“你們是什麼人?手術室也是你們能進的地方?”
看著這個腦滿腸肥的醫生冷冰冰的質問語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先以病人的安危為主嗎?
還沒等我發作,蕭顏直接往前一步把我護在後麵,如金屬般擲地有聲的聲線,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語氣冰冷生硬,衝著最前麵的那個醫生吼道,“告訴你,這裏躺著的是老子的朋友!如果你們再不抓緊救治,老子一定讓你們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我沒有心情去關心此時那個醫生臉上是什麼見鬼的表情,躬下身子,視線掃過區尚血淋淋的塌陷下去的小腹,然後握住她冷冰冰的手,感受著她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隨後手術室內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一陣壓迫感襲來,我抬眸看見那個腦滿腸肥的中年醫生正站在我旁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我,隨後寡薄的唇角微微勾動,涼薄冷淡的聲線從我耳邊響起,“你們趕緊出去!手術室不允許家屬進來!”
我撲通一下站起身來,本想劈頭蓋臉衝他吼幾句發泄一下,回頭一想區尚還躺在手術台上,心裏的怒火立刻沉了幾分,我癟了癟嘴,扭頭看了一眼蕭顏,她示意我不要衝動,最後我耐著性子,壓抑著怒火,“醫生,我朋友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