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揚起那張已經跟鍋底一般顏色的臉,露出那兩排在強烈對比下白的不像話的牙齒,衝著蕭顏,十分狗腿的語氣道,“大俠,這活還是您來吧,在下才疏學淺,實在駕馭不了,您若不想看我今日血濺當場,那就發揚一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燒飯這種高大上的事還得您來做!”
我直接站起身,把位置讓給蕭顏,這樣慘遭蹂躪的心情,這樣受到幾萬億噸傷害的心靈,讓我好不容易誇下海口建立起來的在蕭顏麵前裝一把酷的想法徹底崩潰。
好吧,在蕭顏麵前還是做一個安靜的美女子吧,就醬紫。
今天的晚飯吃的很特別,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燒糊了的青菜,半生不熟的米飯了,雖然蕭顏做飯的手藝很好,可我真的無法從她做的這頓晚飯中感受到美食對一個餓了一天一夜的人的致命誘惑!
口中嚼著糊了吧唧的青菜,在配搭上有可能把牙咯掉的米飯,個中滋味恐怕也隻有我這種寄人籬下隻能不挑食的人才能感受到。
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天一道長,一碗接著一碗的米飯,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要麼就是對於世外高人來說,這種穿腸過的東西聊勝於無,無足看重。
要麼就是天一道長已經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不然根本不會撲食撲成那樣。
很快天一道長碗裏的米飯已經見底,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麵容慈祥的望著蕭顏,聲線洪亮有力,“顏兒,沒想到你的手藝又精進了不少!師父吃得很飽,你們慢慢吃,師父去做晚課了!”
蕭顏立馬放下手中的碗筷,畢恭畢敬道,“師父您早點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有沒有搞錯,做成這樣還說手藝精進了不少,我目送著天一道長起身然後走出屋門,內心裏對她的仰慕又加深了一層。
收回視線在蕭顏身上打量了一下,見她毫無壓力的咀嚼著嘴裏的飯菜,隨後落在手中那碗實在下不去口的米飯,頓時有些莫名的心傷。
我沒有注意到天一道長走後,房內的溫度好像降了幾分,冷冽清爽的氣息迎麵而來。
肚子裏饑腸轆轆的聲音猛地響起,我學著蕭顏的樣子,挑起一大口放進嘴巴裏,盡量不去想自己吃的是什麼,隻想著它可以拿來填飽肚子。
盡管如此,我依然無法做到如蕭顏謎一般的從容,微閉著眼睛,眼角已經有液體擠了出來,囫圇吞棗似的猛地一咽,就感覺無數隻黑烏鴉從這邊飛到另一邊然後再飛回來。
就在我苦熬之際,總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隨後隱隱聽到幾聲男子沉悶的笑聲。下意識轉了轉頭,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
“蕭顏,你師父的牙口一定很好!”
我衝著蕭顏豎起了大拇指,癟著嘴誇讚道。
能把這頓飯吃的那麼瀟灑的人絕對是No。1中的No。1。
蕭顏停下手中的動作,直接飛來一記白眼,隨後側了側身子,表示不願意在跟我多說一句話,繼續埋頭苦戰。
而我也隻好幸怏怏地將碗裏的米飯強忍著淚水全部吃掉。
夜幕來的很快,晚飯後屋外早就已經昏天黑地了,房內白色的燭台跳躍著暖黃色的火苗,映在周圍牆壁上的光線也是跳躍式的。
“辰辰,你不要害怕,師父已經在這周圍設下了氣場,一般的小鬼是進不來的。”蕭顏的麵色有些沉重,目光閃爍像是在隱瞞些什麼。
我坐在床沿上,索性開門見山的問道,“蕭顏,我想聽句實話,在醫院的時候,窗戶上的符紙究竟是誰放上去的?”
蕭顏往一邊瞥了一眼,而我的心裏隱隱也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就等著她說出口來印證我的判斷。
半晌,蕭顏始終未曾開口,而我實在受不了此時變得壓抑的氣氛,輕吐道,“是你師父,對不對?”
蕭顏的目光怔愣在我的身上,像是有些不可思議我能猜出來。
“放在窗戶上專門用來幹擾區尚的符紙是你們道家的秘術,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偷偷把它拿掉,而不會當著我的麵揭開。再者,明明我們可以一天之內就能到達這裏的,你非要在野外露宿一夜,因為你不知道你師父究竟想做什麼。還有,你在見到你師父的時候,師徒團聚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你卻不是。蕭顏,我想知道真相,而不是像一個傻子一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蕭顏沒有著急解釋,輕眨了一下睫毛,半闔著眼眸望著我,“辰辰,你可還記得敕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