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頡的妻子麗人公主在倉頡出走後的那天上午,在清理倉頡的書齋時,發現書桌上平放著一塊約二尺見方的竹簡,竹簡上滿滿地刻著一個“逝”字。
麗人公主試圖從字體結構上找出其讀音。那顯然不是象形字,不能依據其形狀讀音,也不是會意字,更不能用認半邊、讀半邊的辦法。“走、折,走出去折什麼?折樹枝?折綢緞、麻布?都不可能。折那些刻有書契的竹簡?也不可能。因為竹簡隻卷不折。不讀折,更不能讀走。”
音不可解,意更不可解。走,是無疑的,倉頡留下這個字是為了告訴家人他走了嗎?顯然不是,也無此必要,可見問題的關鍵在折字上。
麗人公主尋找了倉頡關於折字的注解。折字的含義極廣,除了斷、彎、曲、折合、損失、折扣之外,更含有折服、判斷、挫折、反轉之意。她首先排除了前六種含義,留下最後四種反複推敲:所謂折服,意為以理說人、使人信服。而判斷,就是判斷案件使曲直分明。倉頡出走的目的絕不可能是去做說客,去審理案件。
“隻有挫折、反轉才比較接近倉頡出走的原因。”黃帝在聽完麗人公主的分析後說:“倉頡在挫折麵前向來是百折不撓的,最近好像變了。那也許正是他意欲反轉的信號。所謂反轉,也就是走到半路上又返回去或形容世事多轉折。”
“最近他似乎厭倦了,看穿了,也許正是因此而折回。”
“何以折回?是下地獄忍受上刀山入火海、下油鍋的折磨還是回天堂去享清福呢?”
“這都不是倉郎之所求,他似乎悟到了什麼,而且這種悟在使他變得更為聰明智慧的同時,又更痛苦,更不可思議。”
“啊……”黃帝像是明白了,又似乎更糊塗了。
“看來要解開‘逝’字之謎隻有寄希望於誦兒了。”
倉頡的無故出走,對麗人公主的打擊太大了。她無法理解倉頡為什麼走,為什麼要在君寵臣敬,萬民歌功頌德,事業突飛猛進的時候走。倉頡曾不止一次地說過:他離不開嬌妻愛子,離不開識才、愛才、重才的黃帝,更離不開他曾為之流血、流汗甚至險些獻出生命的造字事業。是急流勇退,還是另有所求?是躲進深山老林、山間洞府去潛心“悟”字,還是受不了那白發老翁的責難羞辱?
白發老翁的小小責難與當年從囚籠入虎牢之苦、金殿痛打臀部、法場險遭車裂的奇恥大辱相比,又何足掛齒呢?
麗人公主且哭且敘,越哭越覺得倉頡的出走不可理解!
麗人公主出於對丈夫的恨,也出於母愛的本能,一直沒有將倉頡留下的那卷寫著逝字的竹簡交給沮誦。
沮誦似乎在故意與其父作對,他自幼智慧過人,盡管倉頡在出走前特地在其名字前麵加一個沮字,仍然未能阻止其才智如湧泉般的噴射。年僅十二歲的沮誦便子承父業繼任左史,任職期間沮誦比倉頡更勤奮,更有靈氣,造出了更多、更好、更有實用價值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