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 The
Conflict
“結婚蛋糕“這個詞澡對與曲有關連的人而言,有兩種意義。
一是一般通用的意義,在婚禮的喜宴上所使用的蛋糕。大部分的結婚蛋糕的蛋糕是將圓桶型一層一層疊上去的,蛋糕越大代表越值得慶賀。可是既然是裝飾用的,所以不見得都要實用,也就是說不一定要全部都是可以吃的,因此就有很多是用不能吃的模型組合起來的。
這暫且不提……
一般提到“結婚蛋糕”大部分是指剛才敘述過的東西,可是神曲樂士們日常生活中提到的“結婚蛋糕”,則是一種隱語,是指一棟建築物。
就是神曲公社。
中央部位有一個圓桶型的高塔,周圍則是以圓形的建築物一層一層降下來的模樣圍繞著,其外觀看起來就像是象征婚禮的裝飾用蛋糕。
這是第一到第六神曲公社全部都共通的建築樣式。
細部的設計或規模,每個公社都不一樣,但是整體的形狀或白色的外觀都一樣。從奏世神話中取材的這種形狀,和婚禮用的蛋糕的象征意義一樣,也象征著神曲和人類,以及和精靈間的關係。
從近處抬頭看著這種建築物……
“唉。”拓植?尤芬麗吧了一口氣。“又到了這個日子了,真是的。”
那種說話態度不像是自言自語,反而像是在發牢騷。她用力地把車門關起來。這是台非常漂亮的跑車,尤芬麗的愛車“shooting
star”,就像是在抗議主人的粗暴對待般,整個車體震動了一下,
停車場裏麵的車子每一台都是高級車。
而跑車就隻有尤芬麗這台“shooting
star”而已。其他有迪姆拉、克爾賽拉、包迪雅等等……都是很厚重又很大的車子,就是“重要人士出勤專用車”。
在那些高級轎車中,隻有尤芬麗的愛車特別不一樣,如果要比喻的話,就像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運動選手,跑到穿著高級西裝的一群裏麵開幹部會議一樣。簡單說起來就是場合不對。
也就是很明顯的“與眾不同”。
說起來,以前有同業對她的車子說過一些話。
那個同業對她說“身為神曲樂士,身上的裝扮都要有品味一點。”還有“你別總是開著那種暴走族的車子,開一部比較高級的車子吧。”等等。看來那個同業認為跑車都是暴走族在開的。那時候,尤芬麗才當上神曲樂士半年多而已,還是一個新手,所以尤芬麗忍住想要揍那位滿臉得意的學長的衝動,還裝個笑臉打哈哈過去。可是現在
看到這個停車場裏麵的“高級”車輛,就會想起當時不愉快的往事。
“……你那麼討厭的話。”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聲音。“我幫你泄憤一下如何?”
身旁沒有半個人影。
可是……
“讓我發泄一下啦!好不好?”
尋個聲音仍然在尤芬麗耳邊響著。
那是她的契約精靈,雅帝歐?涅特?那姆格魯。
就算沒有物質化,從語氣中仍然可以隱約看到雅帝歐高興微笑著的表情,他實在很想大鬧一場,尤其是在上個月的事件中,沒讓他心情發泄到,讓他非常不滿。
“你不必多管閑事。”
還是先講清楚比較好。如果要將尤芬麗的品格等當成問題來看的話,最讓人注意的並不是“shootng
star”而是這個契約精靈。和雅帝歐年上關係的話,那才會跟暴走族沒有兩樣。雖然不是很低級,但他的言行很粗暴。
“……不必特地為我做,知道了嗎?”
尤芬麗再次叮嚀,然後又歎了一口氣。接著她開始大步地走了出去。她要去的地方,是第三神曲公社豪華的入口。
所謂的神曲仇視是統整管理神曲樂士,也就是總管機構。
神曲樂士中,雖然很少數,但是有些人和強大的精靈締結精靈契約,那些精靈的力量甚至足以破壞國際的軍事平衡。除了這些特別的例子以外,一般精靈擁有的力量也比人類超出很多,操縱著這些精靈的神曲樂士對社會造成的影響仍然很大。
有人認為那種力量太大了。可是,隻要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就會有人想使用。不管那是多麼巨大的力量,通常都會融入日常生活中。
實際上,也有很多產業如果沒有神曲樂士或精靈的存在就無法生存下去。
正因如此,會出現這種“正確地”管理神曲樂士和精靈力量的組織,可說是必然的結果。
將樂士或精靈用在商業上的時候,需要有價格製度或需求管理,還要維持治安或是保持各國武力均衡等。因為各種方麵的需求,梅尼斯帝國政府給予神曲樂士國家資格的認定,同時設置了神曲公社這個直轄組織。
和梅尼其帝國總人口比較的話,神曲樂士算是極為稀有的人才,單純計算總數的話,差不多有三萬到五萬人。神曲公社一方麵要管理這些神曲樂士,另一方麵則是對這些神曲樂士提供物質上或是情報上支援。
順帶一提,實際的人數和公布出來的數字有相當大的落差,這是因為也有很多神曲樂士討厭公社的管理,沒有到公社進行正式登錄。而曆史的發展造成了幾個神曲公社的管轄範圍有些微的差異或是重複,有時候公社之間甚至會產生摩擦。因此,也有神曲樂士在不同的公社裏重複登錄,這便更難得出正確的數字。
這暫且不提。
拓植?尤芬麗現在要去參加的是第三神曲公社的例行報告會,報告會每年舉辦兩次,所有神曲樂士或是樂士事務所的代表者,都有義務要出席管轄該地區的公社所舉行的報告會。
可是,尤芬麗很不喜歡參加這種例行會議。
“……”
穿過了巨大的玻璃自動門後就是入口大廳,大廳差不多有小型體育館那麼大,天花板有三層樓高。
大廳中央矗立著一尊銅像。高度差不多有六公尺,八隻手臂拿著四個樂器,有四張臉,還有八根翅膀。雖然有點怪異,但是氣氛很莊嚴,那就是神話中所提到的奏世神。
關於奏世神話有很多種說法,創造這個世界的,並不是四麵八臂異形神,而是被稱做“八柱的始祖精靈”的強大精靈們創造的,因為一神教的解釋才將之統整成奏世神的模樣。
銅像的周圍配置著圓座椅,左右兩邊的牆壁上裝飾的主題就是奏世神話。而天花板上吊著四個巨大的照明。這四個照明的形狀是模仿四個奏世樂器。每一種設計都是神曲公社的象征。
“……”
尤芬麗停下腳步,感慨萬千地看著模仿奏世樂器的照明器具……然後繼續往前走。
例行報告會的會場,這次是在七會議室。公社大廈是將圓桶型的外側分成第一棟,第二棟。中央的塔是中央棟。第七會議室是位在與中央棟相鄰的第四棟一樓,從正麵玄關來看的話,剛好位在中央棟的最裏麵。
,從玄關朝著中央通路直直前進的尤芬麗,等於從“結婚蛋糕”的直徑走過去,當她穿過中央棟的一樓大廳,走到第四棟的通路上時,感覺到一道
不客氣的視線。剛才走在走廊上聽到的雜談聲,也突然停頓。
並不是兩人或三人的雜談聲,是站在會議有的走廊上十幾位男女互相交談的雜談聲,就在看到拓植?尤芬麗的身影時……嘎然而止。
“……”
“……”
“……”
所有的人轉移視線,然後開始往會議室移動。
有男性也有女性,但是所有人都比尤芬麗年長。其中人數占最多的是五十歲左右,至少,二十幾歲的人,除了尤芬麗以外都不像。
而且,每個人都打扮得很漂亮,甚至還打扮過頭了。
男性和女性基本上都是穿著套裝,而且,所使用的材質和樣式都是要花很多錢的服裝,這連外行人都看得出來。有人胸口還放著一條和套裝相同品牌的手帕,而且還不是一人兩人這麼打扮。
另一方麵,尤芬麗穿的是在百貨公司的服裝部購買的大半,那是一套高貴的綠色大半。雖然絕對不是便宜貨,可是卻是大量生產的服裝。
穿著方麵隻要不會結客人失禮那就好了,這是尤芬麗的主張。穿上不必要的豪華衣服,那倒不如擴充單人樂團或是事務所的設備。而且,如果行有餘力,那她會把錢用在自己感興趣的車子上麵,這樣才是“活用金錢”。尤芬麗是這麼想的。可是其他大多數的人可不這麼想。
“身為神曲樂士,身上裝扮都要有品味”等等。
沒錯。不隻是車子。拓植?尤芬麗本有在這個地方也是“與眾不同”。
當然,她並不想在外表上虛榮地花大錢,然後和那些腦袋空空暴發戶混在一起,所以她才不管什麼“與眾不同”的問題。
雖然與眾不同,隻要置之不理就好了,可是在這種場合下就是有人會來鬧,這點讓人覺得很討厭。
例如……
滿臉笑容走過來的人,是用愛爾梅尼的黑色西裝將那肥滿的肚子包圍起來的中年阿伯。分麗想不起他是誰,這時“聲音”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這個胖子還是一樣討厭。”
聽到這句話後尤芬麗立刻想起來了。他在奈格爾市的克姆拉經營樂士事務所,名叫克斯卡納?大淝林。這名字和本人實在是太合了,所以在記憶中尤芬麗拿到名片那瞬間差點爆笑出來。
“好久不見了,克斯卡納先生。”
總之先以微笑來對應。
雖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點輕視,但是尤芬麗並不在意。反正對方也是很明顯地擺出嘲笑的姿態。
“呀,在這個季節裏,你竟然還曬得這麼黑啊。”
(看吧!來了!)
打完招呼後,第一句話就是準備騷擾的前奏。
“是的,因為上個月我和所裏的員工一起去滑雪。”
喔喔……克斯卡納舔著嘴唇,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滑雪嗎?是在賀爾甘多附近嗎?不對不對,像你賺這麼多,一定是到姆魯雅連峰吧?”
這兩個地方都是滑雪勝地。
不用說,這兩個地方都是在國外,隻為了滑雪就要出國,這兩個地方算是太過於奢侈的地點。除了那種暴發戶隻要是外國就好,或是喜好滑雪但已經滑膩國內滑雪場的滑雪中毒分子才會想要選那種地方。
“不是耶,我們是到東所爾提姆的德蘭。”
“德蘭?所爾提姆那裏的?像你這麼賺錢的身份?”
克斯卡納裝出非常誇張的表情。
“是啊。因為我們隻能擠出三天的時間來,所以就選擇比較近的地方。”
“可是啊,所爾提姆的雪質不太好吧?我年輕的時候常常去姆魯雅玩。和姆魯雅比起來,所爾提姆的雪實在是糟透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坐飛機去魯姆雅。”
哼哼……克斯卡納驕傲地笑著。
克斯卡納根本不知道所爾提姆的雪質……這點十之八九不會錯。可能是看過哪一本雜誌上的文章,然後照本宣科地說出來而已。
專打海外旅行的旅行社,都會在雜誌上刊登廣告,當然就會刊登很多將國內旅遊地點降格的文章。腦袋不太好的客人,就會將那篇文章當成是自己的體驗然後講給別人聽,而且還不會覺得丟臉。
“是啊。”所以尤芬麗好整以暇地笑著回應道:“尤其是德蘭峰,如果沒有相當的技術就會受傷吧。因為那裏不像魯姆雅一樣,是很高級的山地。”
克斯卡納臉色變得很難看,可是尤芬麗隻瞄到一眼而已。因為在尤芬麗犀利的反擊下,克斯卡納立刻把頭轉過去。
看他有點圓圓的身體一擺一擺地走進會議室,尤芬麗小小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剛才你說得很好啊?”雅帝歐在耳邊說道。
看來他不知道尤芬麗歎氣的意義。
“看他這種樣子,也算是個神曲樂士。”
“也有吃像難看的精靈嘛。”雅帝歐回應道。
沒錯!不管一個人多麼令人討厭多麼俗氣,但既然身為神曲樂士,就代表有精靈喜歡那個人彈奏的神曲。
神曲可說是將神曲樂士的靈魂形狀赤裸裸顯示出來的樂曲,既然精靈認定那種樂曲是神曲,就代表精靈承認那個人的價格或精神,至少在那個人取得資格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克斯卡納的個性從以前就是這樣,如果精靈從以前就喜歡克斯卡納演奏的神曲,然後聚集到他身邊的話,這的確可以用“吃像難看”這句話來形容。
或許尤芬麗看到的這一麵剛好是他令人討厭的地方,但就不定他對精靈是真心誠意的,是個好神曲樂士也說不定。會表現出不同的麵貌,並且擁有好幾個互相矛盾的性格。這就是人類。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人是會改變的。
要維持真誠是一件很難的事。誠實要一直保持不變這也很難。因此,從事神曲樂士這個稀少的職業所產生的自尊心,很容易會因為稍稍放鬆就轉變成傲慢。
克斯卡納以前說不定也是一個好人。可是如果神曲樂士的這個微分讓他沉淪的話,實在是個悲劇。
事實上,神曲樂士開設了事務所,將多個後輩當成部下來使喚之後,多少就會因此遠離事件現場,甚至還好幾年才彈奏一神曲。對他們來說,演奏神曲和精靈交流,反而不像看到存款簿裏數字的提升讓人高興。
“難道你也會變成那樣子嗎?”
“怎麼可能。”尤芬麗笑了聲。
雅帝歐回應的聲音也帶著笑意。
“也是啦。我想你也不會為了那種事情而操心吧。”
“可是啊。如果有精靈和他簽約的話,那精靈實在是太可憐了。”
“……那的確是很可憐。”雅帝歐有點苦笑著說道
。
報告會準時開始。
這是開間細長的會議室。中央的桌子是張長和的橢圓形桌子。桌子周圍坐著差不多有一百人。
過來開會的神曲樂士們,年齡和裝扮差不多跟剛才站在走廊上講話的那些人一樣,整體而言年齡都很高。三十歲左右的人占不到全體的一成。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看起來就很高級的大半。手提的包包或手上的鋼筆也都是高級名牌。
在這些人之中,坐在出入門口前麵的尤芬麗仍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雖然並不是否定依照年齡來排列……可是被排在這個位置也太差勁了。)
尤芬麗心裏如此想著。
實際上,經營事務所的神曲樂士,大部分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
而這種傾向也逐年增加。
理由有兩個。第一,想要學會神曲樂士的技能,就要花錢。尤芬麗就讀的托爾巴斯神曲學院,因為學費比較便宜所以很有名,可是和普通的高中或大學比起來,還是必須繳交很高的學費。連神曲公社直營的神曲學院都這樣了,所以其他有神曲樂士教育的專門學校,不管其素質如何,當然會要求更多的學費。
這麼一來的話,就隻有那些有相當財力,或是能夠獲得獎學金的那些人才,才得以入學。但是就算入學,將來也沒有一定的保證。
更何況,就算獲得了神曲樂士資格,要靠一己之力經營事務所,就需要更多的資金。因為單人樂團或是隔音設施等等的設備投資,結神曲樂士來就就不是個小數目。這時候,沒有後盾的年輕人幾乎沒有出線的機會,至少就無法變成神曲樂士事務所的經營者,取得資格的年輕神曲樂士就隻好被已經存在的事務所雇用,這就是業界用語中的“寄住樂士”。
另一個理由是,八年前資格製度的變更,考取神曲樂士資格的筆試、技術測試的難度大幅提升。因此,據說現在每年隻有數十人取得神曲樂士資格。
麼之,在那之前要取得神曲樂士資格,和現在比起來實在地是太輕鬆了。四十歲以上的“老手”都是在那個輕鬆的時代裏取得資格的人。這個資格製度的變更中,有很多黑暗麵的傳言,但是尤芬麗也不太清楚細節。
可是在第二次“歎息的異邦人”事件中,為數不少人神曲樂士出現違法行為,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使用精靈來進行破壞活動,因為發生這件事,所以除了實力以外,據說公社還會對申請人進行犯罪記錄、學曆、身家進行調查,然後決定是否給予資格。提升考試難度就是為了模糊這件事的焦點。
此外,神曲樂士並沒有“退休”製度。因此,老的神曲樂士們為了保護他們的既得權益,所以會暗地裏在公社打通關節,限製年輕樂士加入這個業界,這種說法也廣為流傳。因為他們將考試的提升後,業界全體的神曲樂士數量就會激減,競爭也不會那麼高。
事情的真相無法弄清楚,反正就是年輕人要加入神曲樂士變困難了。因為這樣子,所以有很多有實力的新人無法取得,變成無照的神曲樂士在暗地裏活動。為了取締這些無照的神曲樂士,據說職業工會甚至各級地買通警察或帝國議會。
購買單人樂團的資格目前並沒有特別規定,也就是說即使不是神曲樂士也可以購買,但是好像有議員的對帝國議會提出法案,想要限製隻有神曲樂士能夠購買單人樂團,而且即使是神曲樂士,也限製購買數量,每人隻能擁有一台。
做到這麼露骨可說讓業界更是雪上加霜。
總而言之,就在這些製度下,年輕人和老年人之間的鴻溝變得越來越深了。
神曲業界逐漸朝著要“老人天國”的方向前進。
“那麼,近況報告就此結束。”
坐在最裏麵的那位……從尤芬麗的位置看來就是坐在正前方的那位白發人物,就是第三神曲公社的常任理事。
他的名字叫做史達姆拉?提爾曼茲。
在這個場合中,隻有他身上穿著有點舊式的衣服,那是很寬鬆的深藍色披肩,這是神曲公社職員的禮服,參加典禮的時候,公社職員們必須要穿著這套禮服,可是在這種實務性色彩深厚的報告會中,會穿著這禮服的職員反而是少數派。
“那麼……”骨瘦如柴的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史達姆拉?提爾曼茲發出宣言。“接下來,來討論本會期的懸案事項。”
(這到底會出現哪種有趣的意見呢?)
尤芬麗喃喃自語。她把這個例行報告會中的“懸案事項的檢討會議”偷偷稱做“第二幕”。
“第一幕”是剛才才結束的“近況報告”。這是由集合在會議室裏的樂士事務所,樂士派遣事務所,或是獨自開業的神曲樂士所進行的業務報告。
當然,詳細的報告已經事前用提交過了,實際上此時進行的口頭報告,是在報告書提交後,如果發生了應該報告的案件時所進行的追加報告;或是由公社進行簡單的補充詢問而已。就時間來說,通常大約十分鍾就會結束,這次也是一樣。
問題是接下來的“第二幕”。
就尤芬麗確認過的資料中,有提到六年前的第二神社的下半期報告會,出現了二十八小時的最高記錄。不隻途中有三次的吃飯休息時間,還有四小時的小睡時間,而且最驚人的是,剛才說的二十八小時,是將這些休息時間扣除後的會議時間。
連尤芬麗也沒有體驗過這麼長的開會時間。
話雖如此,過去曾經有再次左右,讓她從心裏感到完全不耐煩的經驗。因為提出來的議題是宇宙超級無聊的事項。
第一次讓她不耐煩的議題是“神曲公社所核發的認可號碼可否以直式書寫在事務所的大門上”,第二次讓她不耐煩的議題是“對於事務所裏樂士的契約精靈,應該給予幾成純利當成福利基金才適當”。
然後,輪流發表意見的時候尤芬麗說道:
是“這兩件事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可是這個意見立刻被駁回,結果,直式書寫的問題花了兩小時,福利的問題花了三小時,所得到的結論則是“在良知的範圍下”。而且,還有數位神曲樂士責怪尤芬麗“對會議不用心”。
就因為這樣……
“大家一定都是很用心,很愛工作的人吧。”
尤芬麗心裏對那些人冷嘲熱諷一番。
可是,這次也是由那些很用心、很愛工作的人們,提出了非常無聊的議題。
“請各位看一下手邊的資料。”
史達姆拉請眾人觀看的是已經發給所有參加者的一疊紙張。
那紙印刷精美,是這次報告會的概要。
項目三——“針對懸案事項的檢討會議”的正下方,還有一行小文字印刷著“關於身為神曲樂士的威嚴”。
威嚴?這到底是指什麼呢?
關於這個疑問……史達姆拉開始說明。
“在上次的報告會後,有多家事務所提議……”
“近年來。被認為有損神曲樂士威嚴的行為,在此第尤芬三神曲公社的管轄內頻繁地發生。”
這倒是第一次聽到,大多數的參加者好像也是第一次聽到,桌子旁立刻傳來嗡嗡的討論聲。
可是……
(?)
尤芬麗立刻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然後開始私底下竊竊私語的人,都是比較年輕的樂士們。雖然沒有尤芬麗這麼年輕的樂士,但是對這個議題產生反應的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人。
另一方麵,那些老年人——尤芬麗偷偷叫他們“老人工會”——則是默默地等待史達姆拉繼續說下去。仿佛他們早就知道接下來會講什麼。
“例如接受委托的內容。”
提出來的這個問題實在很奇妙。能夠獨立開業的神曲樂士,隻要不進行違法行為,要如何使用神曲那應該是個人的自由。也就是說,不管想要用神曲來做什麼的工作,都不該當成一個值得憂慮的問題而拿出來討論。
比方說,曲樂士如果想開一家串烤的路邊攤,然後請下級精靈來幫忙打掃,這應該不算“有損神曲償士威嚴的行為”。因為職業並沒有貴賤、支付的報酬也不分尊卑。
可是……
“根據報告,據說有神曲樂士事務所接受商店街的清掃或是驅除害蟲、甚至是搜尋迷路的小孩等工作。”
(什麼?)
“本議題的發起人,認為這些行為,會將擁有悠久曆史的神曲樂士的威嚴,降低到便利商店等級,算是各褻瀆的行為。”
(什麼?)
“而且,因為以便宜的價格接受這種委托,會導致報酬額的基準崩壞,因而威脅到神曲樂士的整體的事業。”
(什麼啊啊啊!)
“就是這樣,希望各位能毫不忌諱地說出內心意見。”
“我有意見!”
率先舉手的人,不用說就是尤芬麗。
她的修改可沒有那麼沉穩,不可能人家都騎到頭上來侮辱了還能默默忍受。甚至不等到議長史達拉姆指名就上、站了起來。
“剛才提到的主張主,就是說要拒絕市民日常的委托,然後隻將可以獲得高額報酬的案件當作業務對象,我這樣解釋應該沒錯吧。”
“就如你所說的。”
史達拉姆並沒有否定。
不但語言上沒有否定,這位年老的理事還確實地點點頭。
“可是神曲樂士憲章裏麵有一條是‘神曲樂士是為了廣大的民眾而使用神曲,驚呼搭建人類與精靈間的橋梁,利用才能現技術來創造更好的社會’。”
“的確有這一條。”
“這樣的話,接受市井小民的日常性委托,這樣才是盡我們神曲樂士的本分,不是嗎?”
“可是啊,拓植大人……”
插話進來的,是坐在斜前方的一位男士,有相當的年紀,身穿名牌的西裝,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羅娜吉樂士事務所的董事。
“在憲章中也有提到‘身為神曲樂士,就要隨時注重禮節,對所有的精靈心懷敬意’。”
“沒錯。”
接著說下去的人,是坐在五公尺前方的一位女士。一樣還是年長者,也宿敵名牌的套裝。衣服在她身上顯得更加好笑。
“而且憲章中還有‘不可將神嗣當作道具’,也就是說,打掃商店街或尋找寵物這種事情,就是使用神曲來奴役精靈。”
“我們的認知不同。”尤芬麗冷靜但很尖銳地回應道:“而且,我不會將借用精靈的力量這件事用‘奴役’這兩個字來表現,因為我認為那種形容實在不算是對精靈心懷‘敬意’。”
“這麼說來,拓植大人。”
從在對麵座位上,臉上浮現奸笑的人……就是剛才在滑雪話題中被修理一頓的克斯卡納?大淝林。
“聽說你和警察的關係很好呢!甚至還在警察署演奏過?”
“是的。”
克斯卡納所指的大概是歐索尼?庫登達爾事件吧。
稱為絕代神曲樂士的歐索尼?庫登達爾,他被射殺在一個密室裏麵的事件。那時候全的契約精靈因為神曲我供給中斷,甚至被當成嫌犯帶到托爾巴斯市警局精靈課關起來,在變種精神衝擊下,終於暴走。
尤芬麗這個時候,在托爾巴斯市警局精靈課的請求下前往精靈拘留所,對暴走的精靈演奏鎮魂樂曲。
“可否請你告訴我們你收到多少報酬,好讓我們參考參考?”
“我沒有接受任何報酬。”
聽到尤芬麗毅然決然的答案,“老人工會”的那些人一陣騷動。
“那不就是違反規定了嗎?”
另外一個“身穿名牌的老家夥”(尤芬麗命名的)問道:“為什麼呢?”
“除了對自己的契約精靈所進行的演奏,或是練習時的演奏以外,可以進行無報酬演奏的狀況,隻有在處理緊急事件沒辦法設定報酬的狀況下,,或是透過神曲公社發出正式的請求執行公務的狀況下才允許。”
這並不是憲章,而是在登錄神曲樂士的時候,包含在職務規定中的項目。隻要是神曲樂士,每個人應該都有看過。
可是那個人滔滔不絕的模樣,還有缺乏抑揚頓挫的語調,就像是把規定整個記載腦中一樣。他那種語氣,就是為了把尤芬麗逼到死胡同而特意把條文背下來的證據。
“就算對方是警察,如果沒有設定報酬,訂定契約的話,就不允許演奏不是嗎?”
“那我請問你一下,”尤芬麗反問道:“當抵達現場的時候,精靈已經陷入暴走狀態,而且過不久就會消滅,這難道不算是‘緊急狀況’嗎?幫助警察是市民的義務,這時候免費幫助警察是錯誤的嗎?”
沒有人回答。
反而是另一個“身穿名牌的老家夥”高聲說道:
“聽說你事務所裏的樂士都是小孩子。”
“不,全員都是成年人。“
“我是指年輕小夥子。包括你在內。而且最近的年輕小夥子都
是嘴巴很厲害,可是完全不懂禮節,如果從會講歪理這方麵來看的話,倒能獨當一麵。”
那個“身穿名牌的老家夥”侮辱的話越講越難聽,可是尤芬麗可沒有那種好性子聽他講到最後。
“是啊,托您的福……”尤芬麗冷冷地笑道:“在我的事務所裏,可沒有半個隻會倚老賣老,自尊自大的狗屁家夥。”
“你說什麼……”
“唉呀,我說的話惹您生氣啦?”尤芬麗故意表現出一副意外的表情,驚訝地說道:“難道,您也是那種自尊自大的狗屁家夥嗎?”
“你!”
那個“身穿名牌的老家夥”站了起來,而且嘴裏發出一連串奇怪的聲音。
“你、你你、你殺、你殺、殺、你殺殺!”
並不是“你殺”,他本來是想講“你在說啥”,可是太生氣了,一句話都講不完整。平常被高高捧在天上,早就習慣嘲笑侮辱他人的人,隻要自己被別人侮辱的話,就立刻會失去冷靜。
而尤芬麗的耳邊,剛才就一直傳出有人在爆笑的聲音。隻有她才聽得到的一陣捧腹絕倒的聲音。雅帝歐在沒有物質化的狀況下笑翻了。
“拓植?尤芬麗樂士。”
史達姆拉插話進來。他也是兩唇閉的緊緊的,隻有嘴角些微動著。看到他變種痙攣的表情,旁人會作何解釋呢?在尤芬麗眼中,他是拚命忍住不要笑出來。
然後……
“請你稍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本案件我認為沒有必要討論,散會。”
史達姆拉在嘴角抽動的狀況下,宣示解散會議。
第三神曲公社的中央棟是“結婚蛋糕”的中央,像一座塔一樣聳立著的十七層圓桶型建築,除了一大廳以外,大部分都是辦公設施。尤芬麗被叫去的常任理事的辦公室,是在最上麵一層樓。
“你還是一樣呢,拓植。”
史達姆拉和尤芬麗麵對麵坐著,中間隔著一張厚重的辦公桌。史達姆拉雖然眉頭緊湊,但是嘴角浮現著高興的笑容。
“我做這個工作也很久了……”
史達姆拉和尤芬麗的身前,各自放著一杯由他的秘書泡好的茶,還在熱騰騰地冒著蒸汽。
“想不到在公社裏麵,而且還是由你這種年輕的女性的口中,說出‘狗屁家夥’這種話。”
“啊……呃,對不起。”
尤芬麗聳肩道個歉,可是兩人的嘴角都露出笑意。
“聽到我事務所的年輕人被叫成小孩子,實在讓我無法忍受。”
“這沒什麼,我也認為對待無禮的人並不需要遵照禮節。”史達姆拉說道。
他本身雖然不是神曲樂士,但是他是公社的常任理事,擁有丁當的權力,對神曲樂士們也擁有相當的影響力。對這種立場的人而言,那算是正確的言論。
可是……史達姆拉繼續說道:
“雖然如此……但我也有我的立場,在職務上,我沒辦法總是庇護你。”
“是……”
“你要用人的作法來工作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也有同業看不慣你的作法,這也是事實。我也沒有權力責怪那些樂士。”
“是的,這我知道。”
想要用什麼方式來工作那自由。對某個人產生不愉快感或是厭惡感那也是自由。有好也有壞,這就是自由。
“假如在互相敵視下,發生了某些衝突,這時候,要是有一方犯下重大的違反行為,那就另當別論了。”
“嗯,沒錯。”
尤芬麗點點頭,然後直直望著對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