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聲處的三個預言(上)(2 / 2)

“等會我這樣給他看,讓他流點鼻血好不好?”

小丫環的語音還在耳中蕩來蕩去,秦拳使勁的長大嘴,僵硬的他十分不理解這個小丫頭豐富的內心世界,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的,怎麼會這樣,你是妖精麼?無助的他隻能盲目的舉起身為兄長這麵責任的盾牌,佯裝憤怒實則茫然。

“你閉嘴。不許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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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老爺真的流著鼻血回來了,頭上還套了個樣子古怪的頭盔,圓的發傻的形狀扣在腦袋上活像個河童。墜兒小丫頭像是得到什麼承諾一樣忽然變的十分淑女,裝成文靜聽話的壁畫女孩,什麼邪惡的計劃、眉間明媚的笑容都消失了。

有人七手八腳的給舒老頭收拾幹淨,老頭彎腰捶背哼哼唧唧的不肯起來,他這時裝的真像一個老頭,可亡羊鎮就像一灘腐敗的爛泥,能在這裏混出個樣子的人怎能沒有過人之處。這位就像一根韌性十足的老茄子,皮厚肉筋、牙咬不動、油炸不爛、刀切起來還要滾上三滾,這樣的人他不徹底爛在土裏就要一直做隻老茄子。瞧著俯著身子賣力表演的老頭,秦拳真想尊敬的叫他一聲老家夥。少年的心裏是這樣想著——我說老家夥,你找我圖我什麼呢?

“別裝了,趕緊把腦袋上這鐵殼子扒了,裝王八上癮是不?”

聽話的舒老爺把腰勻速而緩慢的挺直,臉上刻意的假笑,特意的看著墜兒,

“這玩意,難看?”

一張純天然不做作的一臉嫌棄真的傷了老爺的心,極快的按下耳窩處的機關把頭盔折縮成拳頭大的小球,用誇張而輕柔的動作摔在地上,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隨即大喊:

“我不要技機了。”

你能想象一個羊胡子老頭偉光正的高喊這句話時的情景麼,那是一陣迷一樣的尷尬和尷尬過後的長久沉默……

老頭的一雙賊眼亂轉心裏很是自得,樂顛顛的自己把那個球撿了回來,還順手從桌底偷了枚剛才砸出去的銀錢。藏在桌底把錢揣好然後嚷嚷著:

“這可是技術性機關,自家產的好東西,我可給過你們是你們自己不要!”

眾人的無奈就像被狂風掛過的樹一樣,那叫一個飄零,秦拳咳了幾聲就想把這股空氣嘔出去,怎麼有人比我還無恥?

“我說老舒,嗯,舒老,我不要你的東西。說你愛演你咋就開始浮誇了?怎麼被人揍了?”

聽見他的稱呼,舒老頭眼睛一亮,知道等待的時候到了,這真是求人不如求己,你瞧我不去求你是你自己要給我算卦的。便朝秦拳直直的伸出左手,攥著手心裏的土說:

“咱先算卦。”

“好的,咱先算卦。別擔心,香的事我來辦。”

秦拳沒有隻手掐訣以腳跺地,也沒高頌某路神佛的無上名號,隻是簡單的念了一段禱詞,刻意平直虛渺的聲音在鈴鐺奇異的韻律下顯得很不簡單。

“鈴聲響起來,我心更明白……”

禱詞之後便用手虛托著舒老頭的手,徐徐的引著它懸置於水碗之上,絲絲縷縷的土粉紛灑入水。

一向活潑的舒老爺此時顯得尤為沉靜,臉上甚至有些嬰兒般的笑容,山羊胡子的弧度顯透出的也是柔順,像換了個一樣。

“信女舒芙嘉,命則水融,定物調星三兩間。茶仙勿用,凡銀傷本,今請樊土上隨、緣至勒空。勿命於虛實兩間,行法道三行三十三,倍之,性命靈感運,致。”

鈴聲驟停,秦拳緊泯著兩片嘴皮,如含著一口什麼東西,再不看盛著女命的青碗,拾起早放好的銅錢舉手遙拜天而撤手散於地,動作如行雲流水自有一種爽利的美感,收而複撒,再撒幣落克止那一瞬,他抬眼瞟向那碗。

碗裏一隻小蟲正艱難的爬上漂浮的一點草葉,濁清之間靜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