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小鎮的寧靜卻已被打破，趕集的人們已經起來了。
辛夷在手機鬧鈴響的時候就醒來了，身旁水吟奚平緩的呼吸聲，讓她放輕了動作。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她才叫醒他。
雖然被叫醒得很早，不過昨晚睡得也很早，水吟奚也隻是在被子裏掙紮了一會兒，就起來了。等他梳洗好了，辛夷已經把昨晚煮的粥熱好了。兩人快速地吃完早餐，出門往左婆婆家去。
這是天還沒亮，街道兩旁昏黃的路燈靜靜地佇立，倒也勉強能看清道路。但清晨時候忽起的薄霧，頑皮地將遠處的道路遮攔住。
借著路燈的光，水吟奚和辛夷好險沒走錯了，到了左婆婆家。
左婆婆的院子亮著明亮的燈光，她想必是已經起來一會兒了。敲了門，左婆婆應了一聲，很快就打開了院門。
“辛夷呀，怎麼起這麼早？”左婆婆笑著帶他們進去，“吃過早飯了沒有？沒吃就坐下吃點。錢老頭在收拾東西，還又得一會等呢！”
辛夷坐下，笑著拒絕：“不用了，婆婆，我和小七已經吃過早飯了。”
水吟奚自顧自地進了廚房，給辛夷倒了杯熱水端過來，才坐下問道：“怎麼，錢老爺子這次要到集市上賣什麼？”
左婆婆喝了口粥，說道：“錢老頭的小閨女要嫁人了，他打算把他以前那幾套得意之作拿到西鎮那家家具店去寄賣，湊點錢給他閨女打一套好些的妝奩做陪嫁。”
“他小閨女不是才十八歲嗎？結婚證都領不了！”水吟奚訝異，“再說，他自己不就是做木工的，怎麼不自己做？”
“先把婚禮辦了，等過兩年夠歲數了再去領證不就行了。”左婆婆不以為意，“他這手藝在咱們這兒是頂尖的，可是拿到天南去就不算什麼了，他這是想給閨女弄些好的東西壓箱。”
水吟奚也知道鎮上這樣的還是很多的，鎮子上的人們好幾代都住在一塊兒，辦了婚禮讓鎮上的人知道這事，就算不領證也沒什麼關係。
辛夷倒是因為沒有見過婚禮，還有些好奇，問道：“婆婆，結婚一定要帶妝奩陪嫁嗎？”她想起來家裏那台古舊的妝奩台。
左婆婆搖頭，說：“哪能呢？這妝奩也不是什麼普通玩意兒。越是講究的匠人要價越高，還不要說你找不找得著合適的木材。一般人家哪用得起這個，還不如陪嫁幾樣好點的家具。也就是錢老頭，他自個兒做這行幾十年了，算是有些家底，又認識人，才找得著人給他做。”
辛夷有些疑惑，外公說當初他和外婆是避難才到古泉村，可怎麼還會特意帶上這麼大件的妝奩台呢？疑惑也隻是一閃而過，就被她拋之腦後了。
水吟奚點頭，說道：“嗯，現在結婚，更喜歡女方陪嫁家具電器這些東西。這些傳統的陪嫁，現在用的人都少了。”
閑聊了幾句，左婆婆吃完了早飯，辛夷幫著她收拾好碗筷，三人就出門了。
左婆婆帶著他們往另一條道走，繞了很久，走到了鎮子邊上。這時天色以及微亮了，周圍的景色越發顯得荒涼。
隔著很遠，辛夷就看到左婆婆說的渡口了，幾條船停泊在渡口附近，木架碼頭上站著幾個人，正在說著什麼。
三人走近，一個矮個子的老爺子忽然朝著這邊招手，邊喊道：“左老婆子，你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這老爺子頭發花白，看著年紀不小了，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薄棉衣，看起來脾氣比較急，說話間就急急跑了過來。
左婆婆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嚷嚷什麼呢！這不來了嗎？你急什麼，又不趕著去投胎！”
錢老爺子給左婆婆一句話噎得直瞪眼，隻能沒好氣地嘀咕，“求人幫忙也沒半句好話！”
說歸說，他還是帶了他們過去，辛夷他們跟著錢老爺子上了靠近渡口的一條小船。
坐上船，錢老爺子拿出一個鐵飯盒，打開盒蓋，裏麵裝了滿盒的蔥油餅。他把盒子遞給左婆婆，笑著對辛夷和水吟奚說道：“這是我閨女做的，你們路上餓的話吃點墊墊肚子。”
閑話過後，船開了起來。江水被木槳劃開，波紋一圈圈蕩開。江麵上的霧氣還沒有散去，涼沁沁地拂在人臉上，這涼爽也就沁到心間了。
遠遠的，有歌聲傳來，聽起來像是民族曲調。辛夷探身去望，但霧氣飄蕩間，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前方的景致。
“錢爺爺，這麼大霧，你看得清路嗎？”辛夷關切問道。江上霧氣繚繞的樣子確實很美，但也阻礙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