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才見我居然這樣說,他默然了一下,這才道,"那……奴才定將小主的意思回給皇後娘娘去,嗯,如此,敢問小主日常裏習慣什麼樣的口味,奴才好回了鄭公公,給小主這裏分派廚子過來。"
"不用了,也請鄭公公替我回皇上,宮中的規矩,隻有五品以上的宮妃,才可以在自己的屋子裏設小廚房,我不過才正七品,實不敢壞了這個規矩,"我依舊回絕,隻是這一次,我回絕得幹淨利索理直氣壯。
那奴才沒法兒,隻好告了退回了內務府,珍珠輕輕推開雕著四喜如意纏枝梅的窗子,一直看著他繞過了殿前的影牆,這才掩上窗子,拍手歡呼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奴婢可以留下來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我的性子極好,是以在我跟前時,她隨性很多,此時想是太過高興,她竟然一把抱著琥珀邊跳邊笑,"姐姐,姐姐,咱們可以繼續留在小主身邊了,嗬嗬嗬……"
琥珀也歡喜,然而她依舊正色道,"你也別高興過早,那可是皇後娘娘,雖說小主這會子將貞妃娘娘頂在頭上繞了過去,可是皇後娘娘若堅持起來,小主還是沒有辦法的。"
她這話說給珍珠聽,亦是說給我聽的,我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搬遷到清柳苑的喜悅此時已蕩然無存。
珍珠也立刻就垮下臉來,她苦著臉看著我,又看了看姐姐,張嘴想說什麼,卻到底沒有說出來。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內務府的人倒也沒有再來,我微微的鬆了口氣,用了晚膳喝了藥,我讓珍珠用熱水為我燙一燙腳,就打算睡了。
卻聽外麵一聲傳唱,"皇上駕到……。"
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讓珍珠給我擦幹腳上的水,正在穿鞋時,就見皇帝滿麵春風的進來,他雙手按住我不讓我起身,一邊關切的看著我,"聽太醫回說,你下午時又咯了血,感覺怎麼樣,要不要緊的?"
說到這兒時,他有些歉意,"朕忙著看折子,實在沒有時間親自來瞧你。"
我忙道,"皇上是仁和之君,自然國事為主,臣妾區區一個薄賤的身子,並沒有什麼要緊,嗯,劉太醫說,是殘落的毒性作祟,並無大礙傷不到性命的,請皇上放心。"
他卻嗔怪的看著我,"人的身子是最最重要的本錢,怎麼能說是賤薄之軀呢,朕不許你這樣菲薄自己。"
大約是見我臉色精神還好,他仔細的看一看後,也就放心了些,於是又笑著問,"怎麼樣,這個屋子裏布置得可滿意。"
我垂頭,感激的笑道,"謝皇上,這裏清雅舒適,臣妾很是滿意。"
他在屋子裏來回轉了幾個圈兒,也點頭道,"嗯,這個屋子寬敞通透,是比你之前住的那間好,朕才過來時,也仔細留意了外麵的環境,雖然還是枯枝敗葉的,但是朕能想象得出它們青芽綻放之後,這裏的美麗。"
我點頭輕輕的笑,"是皇上的隆恩呢,臣妾今兒一天都在想,該怎麼謝皇上。"
他坐到我身邊,端過琥珀奉上的茶抿了一口,眼兒一眯的道,"宮裏空的屋子那麼多,哪裏不是給人住的呢,你喜歡就好,"說著往我身邊一湊,在我耳邊輕聲的又道,"你和朕乃是夫妻,做什麼老是謝啊謝的。"
我的臉就紅了起來,又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咬著唇微笑了不做聲,就見他又問,"朕聽鄭公公回說,朕給你設小廚房你不要?"
我點點頭,"皇上寵愛臣妾,臣妾就該在心裏惜著這份福氣才是,萬不敢就持寵而驕,枉顧了祖宗的規矩。"
他的眼裏有什麼光一閃,"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我的眼清澈如山中清泉,安然的看著他,"臣妾不敢在皇上跟前妄言欺瞞,從選秀開始,皇上就對臣妾諸多關顧,臣妾若不知感恩,可不是缺心少肺不知道好歹呢麼。"
他見我提到選秀那一節,大約是想到我當時臉上的那塊胭脂實在好笑,立時就大笑起來,撫著我的臉感歎著道,"明月,當時朕隻覺得你嬌憨好玩兒,卻沒有想到,你竟是個如此懂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