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王爺?"進宮這麼多年來,我自然是聽說過這位老七王爺的,他是今上的七皇叔,五十來歲的年紀,生母逸安老貴太妃在老先皇時很是受寵,生的這位七皇子亦很受老先皇的疼愛,若不是老先皇後連生了兩位皇子,並且年紀都比他大,立他為太子也是有可能的。
琥珀點頭,"梁家一聽對方來頭這麼大,縱然又驚又恨,卻也不敢再做那雞蛋往石頭上碰的事兒,隻好答應將梁小姐嫁過去,而為防節外生枝,梁家打算等梁小姐嫁過去了,梁老爺再親自來南江請罪,可是誰知道那位梁小姐真真是位烈性子,在得知家裏已經收了那個無恥之徒的聘禮,並已經定下婚期後,她當天夜裏,就一根絲帶懸了梁……。"
說到這裏,琥珀雙手掩麵,悲泣不止,我顫著手輕拍她的背,待她平靜了些,我才問,"後來呢?"
她似要將眼裏的淚全逼回去般的,仰頭使勁的吸了吸氣,這才道,"消息傳到南江,我哥哥悲痛欲絕,憤恨不已,他口口聲聲要替梁小姐報仇,被我父親死死攔住,我父親知道雞蛋碰石頭的後果,怕他闖禍,就將他鎖在家裏,可是,可是他到底還是逃了出去,連夜去了承州……。"
"他去報仇了?"我脫口而出,隨即,我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琥珀點頭,"是,他去報仇了,在那個老爺的別院外,整整等了半個月,終於將刀子刺進了他的胸膛,可是老天爺不長眼,居然沒有刺得死他,還讓我的哥哥被當場抓住,那個無恥之徒被救回來後,大怒之下,竟然動用手中的權力,隨便的一個罪名,就將我們兩家全都下了獄,哥哥被以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給問了斬,父親病死獄中,梁老爺夫婦並一個小兒子被流放到嶺南,而我和妹妹,就被罪籍入宮當了奴才,而奴婢的母親,這麼些年,也不知道是死還是生了,"說到最後一句,琥珀分明已經痛到了極點,再忍不住的雙手掩麵,痛哭起來。
她竟是這樣的慘,我不知道是氣憤還是悲憫,身子亦是微微的顫抖著,隻用手輕拍著她的背,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想是壓抑得太久,這一哭,隻哭了小半個時辰,好容易哭得夠了,她這才抬起頭,滿臉哀切的看著我,"小主,如今您可能信奴婢了麼?"
我點頭,定然道,"你的仇我無能為力,可是隻要我有說上話的一天,我第一件事就是送你妹妹出去,不但如此,我還會將她在外麵安頓好,並且讓我父親去尋得你的母親和她相聚。"
琥珀猛然抬頭,"小主此言當真。"
我定然點頭,"當真。"
她撲通跪倒,眼裏才止住的淚瞬間又洶湧起來,"自從小主那日找借口攆奴婢們走,奴婢就知道小主是個講情義信得過的善心人,奴婢憋了這麼多年的秘密,也才敢在小主麵前說了,從今兒起,琥珀的命就是小主您的了,你讓琥珀生,琥珀就為小主活著,您讓琥珀死,琥珀二話不說立刻就將這條命交到小主手上來。"
我忙伸手拉她起身,"你快別這樣說,在這個皇宮裏,我無依無靠,凡事還都要依仗你呢,你和我,不過是相互扶著走罷了。"
我又細細的問了她在家裏時的名姓,並父親的姓名,出事的年頭,她一一的答了,我這才知道,她在家裏時,原來是叫展青綾,而珍珠,叫展紅綾,進宮以後,內務府造姓名冊的太監一瞪眼道,"兩個賤奴,哪裏資格叫這樣連名帶姓的名字,"於是,她們就叫了現在的這兩個俗氣卻會討主子娘娘歡喜的名字了。
我搖頭,"都是爹生娘養的,怎麼就不能叫自己的名字了,"撫一撫她的發,我的語氣柔和,"宮裏的規矩,奴才跟了主子後,主子是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重新給你們起名字的,嗯,你們以後就都將自己的名字叫回來罷,隻將那姓藏在心裏就好了,也免得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