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同我說話的那個宮人隨後跟了出來,見狀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腳,"賤人,你是個什麼東西,就敢狐假虎威的打著娘娘的名頭出去耍威風麼,娘娘說了,狠狠的打,打到她長就記性為止。"
她一聲令下,邊上的人將那香晴狠狠掀翻在地,那幾個老嬤嬤每人手執一根厚而粗的竹片子,隨即狠狠的擊打在香晴的身上,香晴一邊哭叫一邊求饒,隻幾下,就沒有了人聲兒了。
我看在眼裏,雖然是我之前就預想到的,卻到底有些心驚,而那個宮女吩咐完後,急忙來到我跟前,語氣更是謙卑恭謹,"容華主子快請起,我家娘娘聽了奴婢回稟的話後,立時就大怒的叫了香晴來問,香晴那賤人不敢隱瞞,就招了,被我家娘娘劈手打了一耳光,並命狠狠的打一百竹板,我家娘娘讓奴婢告訴小主,那片梅林不過是一次她說著喜歡,皇上命人從此為她多種植稀罕品種而已,並沒有別的,而容華主子如此禮敬我家娘娘,我家娘娘也心存感念,今天的一切全是這個賤人依仗主子威勢,在外跋扈囂張而已,她請容華主子千萬別當了真。"
我也確實已經撐不住了,身子一軟,就癱在了青綾的懷裏,卻還是不相信般的,喃喃的問,"是,是真的嗎,娘娘她,她真的不怪嬪妾?"
我低下頭,一副難以釋懷的樣子,流著淚道,"我知道是娘娘寬懷大度的緣故,是她不忍心怪我,一定是這樣的……。"
那宮女一招手,就來了幾個宮女,她們一邊陪著笑,一邊就強行將我扶起,那宮女道,"原本該請容華主子進去歇一歇,我家娘娘也好為這不長眼的奴才當麵向容華主子道個不是,隻是我家娘娘自從失了龍裔後,身子就一直不好,見天兒的起不了床,我家娘娘說,隻得等她身子好些能見人了,再請容華主子來坐了。"
我一邊流淚,一邊又跪下,向著慶嫵宮內深深的磕了幾個頭,哽咽著說了些感激的話,這才隨著她們的攙扶,上了小轎回了清柳苑。
那宮女直將我送回清柳苑,這才恭恭敬敬的告退去了,紅綾一見我滿身泥水狼狽的樣子,嚇得懵住,被青綾一頓嗬斥才醒過神來,急急忙忙的準備了熱水幫我洗浴更衣。
然而才脫下我的衣服時,她就驚得叫了出來,就見我的身上胳膊上,一片片青紫淤痕,觸目驚心……
隨著紅綾的驚叫聲,青綾也發現了,她唬得什麼似的,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急聲道,"主子,您怎麼弄成這樣了。"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並不說什麼,脫去所有的衣服坐進熱暖的水中,我輕輕的閉上眼睛,水中被撒了梅花的瓣蕊,淡淡清洌的香氣縈繞在我的鼻翼,分明是極舒適極平和的,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誰能知道,在慶嫵宮的宮女們滿臉謙卑恭謹的攙扶我勸慰我的時候,那些落在我身上的如蔥管般細嫩的纖纖玉指正在不露痕跡的使勁兒的擰掐著我的皮肉,我若是尖叫出聲了,她們定會以惶恐的口氣請罪說自己不小心手重了些,叫那些有意無意的在慶嫵宮不遠處"經過"的人知道,她貞妃有多寬容大度,而我這個皇帝新寵的容華卻是多麼的作腔作勢多麼的輕狂。
是的,我跪在慶嫵宮門口,其實是跪給那些"無意中經過"的人看的,而慶嫵宮的謙卑大度,也一樣是做給那些"無意中經過"的人看的,我們都是在演戲,既然是演戲,我就隻能好好的演下去。
縱使疼得我咬破了唇,我也隻能忍,並且感激的對著慶嫵宮磕頭,叩謝她貞妃的賢良大度。
因為我不得不演,我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個叫香晴的宮女回去貞妃跟前搬弄是非,我知道如昭儀是一定要將我拒絕她脅迫的事告訴貞妃的,所以,我決不能因為這點子事,成為她借機除去我的機會。
雖然,在我如此行徑以後,貞妃隻會更加的恨我,可是,我不得不賭,自從我已經集怨於一身後,我終於開始留意和了解宮中眾妃嬪的性情作風,我知道,貞妃不同於如昭儀,她想取代皇後,所以,盡管她行事毒辣,人前卻裝得極謙和低調的樣子,不肯落半點不賢的口實給人。
所以,在我大事張揚的跪在她的宮門口,讓滿宮的人都將目光落到了她身上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我怎麼樣,反而還要擠出笑臉來,將那香晴責罰了做樣子。